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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内鬼

  卓然静静地听着他的分析。

  “首先,被杀的十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比较贫穷。”李州从袖中拿出一卷纸,上面是他汇总的被杀的十个人的资料。

  卓然暗笑,因为他也有汇总和随手记录重要事情的习惯,现在他怀里就揣着以武胜为原点绘制的形势图。

  “所谓水鬼杀人案既不是仇杀又不是劫财,那么目的只有一个,是想引起人们的恐慌!”李州看了看门口。

  显然,后面的话除了徐卓然,他不想任何人知道:“本县的叔父乃朝中太常李省。”

  见卓然没什么反应,他突然想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掌管宗庙礼仪的太常一职肯定不会关注。

  “数月前,我曾修书给叔父,说起这边的水鬼案,叔父回信里把我怒斥了一顿!”说到这里,李州不自觉用衣袖去沾额头的冷汗,可见那封信对他震撼至深。

  “叔父说,自汉武帝巫蛊案累及数十万人起,历代帝王都对巫术讳莫如深。尤其他现在官居太常,主管祭祀社稷、宗庙和朝会,位列于诸卿之首。现帝自前年起,将拔擢通经学的官吏一事也交由叔父主办。叔父信中写道高处不胜寒,夜半常惊惧而醒,只怕因人嫉恨而遭到构陷!”

  李州激动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如果我这边水鬼杀人一事愈演愈烈,最终直接会牵连到叔父。”

  “现在已死十人,如此案再不破,就该上报郡守大人,到那时,一切都晚了!”李州颓然坐下,双手抱头,喃喃地说:“我万死不怨,只是连累了叔父我心难安啊!”

  饱读诗书的徐卓然知道,历朝都曾有术士借星宿之名以“不吉之象”祸乱朝野,太常之位的重要性超乎寻常。

  只是,他对李太常的为人、品行一无所知。

  “贵县莫烦恼,请将水鬼案卷宗拿与我看,明天,我一定有办法!”卓然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李州略感心安。

  想到传言中吴桐和林贯的案件无不经徐卓然之手处理得异常圆满,李州心里祈求上天垂怜,让徐卓然也帮自己度过绝壁吧。

  他立即差人取来卷宗后,拱手掩门而去。

  卓然在形势图上绘制了黄州,一条线连至京城,写下了太常李省。

  不觉间,又快到中秋佳节了。

  看见逸姑,阿诺自知理亏地跳进她手中。

  “又干什么,你比你爹还麻烦!”闲来无事,逸姑被一群花草精请去喝酒。

  她本是苜蓿草,和将自己众星捧月般侍候的花草精们在一起甚是开心。

  看见阿诺燃起的难香,吓得她酒杯一扔就来了。

  见徐卓然端坐着看东西,阿诺则做贼心虚的样子,知道他们平安她松了一口气。

  但因为被搅了好心情,她随手在卓然耳朵上拧了一把。

  卓然并不在意,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逸姑居然渐渐有了兴趣:“我留下帮你抓水鬼,这个有意思!”

  卓然哄她:“姑姑先去找我祖父将此事说完再来不迟!抓水鬼对我们难如登天,对姑姑而言,小事一桩。”

  逸姑听得心里高兴,顺手在他头上一拍:“孺子可教,徐子武若有你三分聪明,少遭多少罪!”

  卓然心里为父亲鸣不平。

  逸姑虽顽皮,见卓然神情凝重,自然分得清轻重。

  逸姑走后,卓然将卷宗细细地看,逐一做了记录。

  见阿诺想睡,他捏它的鼻子:“你不许睡,时间紧迫,咱们一起看卷宗,免得我有所疏漏。”

  阿诺懒懒地:“你自己看吧,左右死法都一样,又没有见证人,妥妥的死案!”

  “你莫浪费了自己那万年的人生经历,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一定有所发现!”卓然并不是在奉承,是真心发现阿诺的悟性超乎常人。

  和逸姑一样,阿诺最听不得好听话。

  十个人的卷宗全部看完后,阿诺又看一眼卓然汇总的记录,指着一个名字说:“十个死者的位置几乎遍布县城,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有这个叫肖兴的捕快出现呢?”

  卓然把每次到杀人现场的捕快姓名都进行了记录,果然,肖兴十次都出现在现场,而其他捕快最多的也只出现了三次。

  所有凶案现场均没有发现可疑人,但是假如捕快在现场出现过,看见的他人也绝对不会认为他是凶手!

  “阿诺,你真聪明!”卓然说完后,直接伏案就睡着了。

  静等下文继续被夸奖的阿诺听到轻微的鼾声,气得直跺两只小脚。

  天将微明时,逸姑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篮子。

  篮子里满满地装了四包花生糕。

  看到花生糕,卓然的眼睛湿润了,他知道,这是娘做的。

  “一听我还要来找你,你娘连夜做的,说是快中秋了,你不喜欢吃月饼,却极爱吃你娘做的花生糕。”逸姑说。

  徐列说李省明面上看不选择站位,其实他与废太子私交甚好。

  而他与废太子赵元佐关系的建立,源自现帝赵光义的四弟赵廷美。

  赵廷美性格豪放,和李省虽不曾座谈把酒,但是私下里素有往来,也都因“金匮之盟“一事,内心对赵匡义颇有微词。

  赵廷美死、元佐被废后,李省就死心塌地做太常,为现帝殚精竭虑地做事。

  徐列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和李功昂还是同盟时,李功昂亲口所说。

  因为李省是李公昂的族亲。

  又是李公昂!

  李州很明显一夜无眠,眼圈很黑,精神萎靡。

  他不知道徐卓然从卷宗里是否有所发现,不敢问,怕他难堪。

  早餐是粥和煮鸡蛋。

  卓然吃完说:“贵县今日可否将所有捕快召集在堂上,我要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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