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茶见有苏翎的眉眼都皱在一起，露出一副沮丧模样，他才又笑着说：“你怎么不把我的话听完呢？”
“我是说，这是哪家的小狐狸，竟出落得如此可爱。”有苏茶无奈地瞧着有苏翎。
有苏翎这才意识到哥哥刚刚是在打趣自己，便又轻跺了跺脚。
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没有说抱怨的话，而是乖巧地上前一步来到哥哥身边，默默地跟着有苏茶的步伐并排走着。
看到她犹豫的神情，有苏茶明白，她有话给自己说。
有苏茶并不催促，而是漫不经心地问：“明日的成年礼准备的如何了？”
有苏翎乖巧答：“誓词我都已经背会了，流程也全部都弄清楚了，不会有问题的。”
有苏茶笑着点点头。
有苏翎的出现，让有苏茶忽然记起，此番回到青丘的初心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陶羽，而是为了参加妹妹的成年礼。
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永远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虽然他暂时不能理解父母的坚决究竟是为何，却选择尊重他们的决定。
“哥哥……”有苏翎像是鼓起了勇气。
“你这次回来，会见到涂山氏的少君哥哥吗？”有苏翎的眼睛看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可是话语中的紧张早已将她的心思暴露。
有苏茶看向妹妹，对她的心思似懂非懂。
“会。”有苏茶答。
“何时？”有苏翎立即问。
有苏茶疑惑地瞧着她。
有苏翎垂下脑袋，小声说：“我就是好奇鼎鼎大名的涂山少君长什么模样。”
传说中的涂山衡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有苏翎对这样的人心生好奇并不奇怪。
有苏茶笑着摇摇头，说：“下次我见涂山衡的时候，带上你便是。”
“一言为定！”有苏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得就差欢呼雀跃了。
之后有苏翎又叽叽喳喳缠着有苏茶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几乎是把这几十年间有苏山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什么轩重又长高了许多，什么轩重又把阿蜜惹恼了，什么隔壁家的小狐狸迷路，误闯了镜河边的纯狐氏领地......
有苏翎说话时，有苏茶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配合地问些问题，可是心思却并不完全在这里。
有苏翎很快便发现了哥哥的心不在焉，又联想起哥哥刚刚是从族长那里走出来的，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最近发生的陶羽的事情。
听说这样的事情，自己身为普通的青丘灵狐，都已经很生气了，身为有苏氏少君的哥哥心里应该更不好受吧。
于是她善解人意的告退，但临行前还不忘提醒有苏茶遵守要带自己去见涂山少君的约定。
有苏茶和有苏翎分别后，没有选择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漫步到了有苏山后的赤水河畔。
从小到大，他只要心神忧郁，心生困惑，便会来这里游水。
在赤水中，他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更没有再去思考烦心事的心思。
轩重以前常常打趣他，一只狐狸干嘛游水游得那么好？
赤水河几乎贯穿了整个青丘，从镜湖边的纯狐氏领地，流经有苏山腹地，再抵达青丘的中心尧城。
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西方，有苏山的赤水畔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黑纱。
月光明亮，稀稀落落的萤火虫好像也沾染了月亮的余晖。
万籁俱寂，寥无人迹。
有苏茶褪去上半身的衣衫，清瘦却不羸弱。
原本挂在腰间的荷包也被他放在了岸边的灵璧石上。
他一下扎身进赤水河。
入水的刹那，蝉鸣、鸟啼，还有动物若有若无行走的声音，全都被隔离在岸上。
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置身远离一切的地方。只有淡蓝色的河水安静地环绕着他。
有苏茶在河中畅游，行云流水，收放自如。谁能想到，他其实是一只灵狐呢？
快要游出环绕着有苏山的赤水时，有苏茶才折返。
与此同时，赤水畔灵气最充足的灵璧石上，一团红光影影绰绰。
红光的来源，正是有苏茶的那枚荷包。
那团红光好像在吸收灵璧石的灵气，好像也在吸收赤水畔四处的灵气。
渐渐的，那团红光越来越大，最终竟然和人一般大小了。
待幻灭的红色灵力散去，一个红衣少女才现形。
红衣少女抬起手左看看又看看，又原地转了个圈，这才明白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在灵气充沛的赤水河畔，自己已然修成了人形！
红衣少女唇角轻扬，眼眸转动，看向灵璧石上的一堆衣物。
要说自己能够修成人形，最要感谢的应该是那个天天把自己揣在身边的神仙。
要不是受了他灵力的滋养，自己区区一条普通的红绳怎么能得了灵气，有了感知呢？
此时有细微的划水声从赤水传来，红衣少女连忙跑去岸边。
有苏茶潜回了来时的赤水畔，隐约看见了矗立在岸边的灵璧石，正准备跃上岸，忽然看见了一抹红色。
他随即从赤水河中探出头，却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耀眼的红色衣裙在淡然月光的映照下柔和了几分，可依然让人挪不开视线。
相比之下少女的眉眼就显得更加柔美，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粉雕玉琢。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红衣少女正蹲在岸边细细端详着只露出脑袋的有苏茶，迎上他的视线后，也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
有苏茶愣怔了几瞬，便立即察觉到现在气氛的微妙。
抛开这女子究竟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不说，自己的外袍还在那女子身旁的灵璧石上。
想到这里，有苏茶冷着脸又下沉了几分，好像唯恐被岸上的少女看见什么。
红裙少女却依旧眨着大眼睛盯着有苏茶看。
这一百年来，她虽然知道自己被人带在身边，却因为一直被装在荷包里，都没能看见身边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通过身上熟悉的灵气，红裙少女一下子就认出，水里的这个人就是这些年一直揣着自己的人。
此时，她自然是要将他细细打量一番。
有苏茶见女子根本没有收回目光的打算，面色又冷了几分。
此时他的声音也冷冽了几分，他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