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有苏翎回到神祠的时候,有苏山的众灵狐为了寻找她,几乎要鸡飞狗跳了。
她惭愧地向族长夫人涂山薇请罪:“姑母,阿翎一时贪玩,差点误了大事,还请姑母责罚。”
有苏翎跪在涂山薇面前。虽然她在请求责罚,可心中却没有任何因为自己即将受到责罚而产生的难过和委屈。
即将受到的责罚和与心心念念之人说几句话相比,确实不足为提。
涂山薇看着有苏翎暗自浅笑的神情,皱了皱眉。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她扶起有苏翎,说:“所幸没有真的耽误仪式,我就先不罚你了。”顿了顿,她继续说:“可若是等会儿仪式上再出什么差错,我可不留情了。”
有苏翎站起身,甜甜地答:“阿翎谨遵姑母教诲。”
仪式很快开始,有苏翎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接受族长夫人教诲时,她心里在回忆刚刚遇见涂山衡的场景;背诵誓词的时候,她心中也想着涂山衡……
所幸这些流程她早已熟记于心,再加上天生聪慧,仪式上没有出什么差错。
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了“差错”。
有苏茶正带着月悉坐在灌灌鸟背上,向有苏山外飞去。
月悉第一次乘坐灌灌鸟,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恐惧。不仅如此,她居然还饶有兴致地观赏起有苏山的景致来。
“有苏茶你看,那里有头小鹿!”月悉兴奋地大叫。
有苏茶:“……”
没过一会儿,月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有苏茶,我们飞到云彩上面了!”
有苏茶:“……”
“有苏茶,那里就是你昨日洗澡的那条河吗?”
有苏茶依旧:“……”
嗯?!
有苏茶转头扫了一眼月悉看着的方向,然后惊讶地问月悉:“昨日我洗澡的河?”
昨日他哪里是在洗澡!他是在游水啊!
只见月悉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有苏茶。
在她心中,昨日有苏茶脱了袍子,待在河水里,不就是在洗澡吗?
有苏茶只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毁了,于是他连忙解释:“我那不叫洗澡,那叫游水。”
月悉歪歪脑袋,问:“洗澡和游水有什么差别?”
有苏茶只觉得自己额边的青筋跳了跳,他强迫自己耐下心来继续解释:“洗澡是不能让别人看见的,游水就无所谓了。”
月悉盯着有苏茶,然后了然于心地笑了笑。
她回想昨日,自己蹲在岸边看着有苏茶时,有苏茶明明很生气,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出现还这样看着他。
最后还让她转过身去,这难道不就是因为有苏茶不想让她看见吗?
有苏茶明明就是在洗澡,却不肯让自己知道。罢了罢了,那我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月悉想道。
有苏茶看着月悉唇边的那一抹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灌灌鸟抵达有苏山下,月悉跟着有苏茶一起跃下了鸟背。
灌灌鸟即将再次飞起时,月悉爱抚般用脸颊蹭了蹭灌灌鸟的脑袋,似乎有些舍不得它离开。
灌灌鸟愣住了,它侧头看了看月悉,再不停留,立即飞走了。
月悉留在原地,心中有些奇怪。
刚刚那只灌灌鸟是不是脸颊有些红了?
不然,是她眼花了?
她转身想问问有苏茶,却看见了另外一个男子。
那男子一身白衣,翩翩公子,明眸皓齿。
有苏茶对涂山衡说:“我答应了她,要把她带上。”
涂山衡看了看月悉,竟然生出几分亲切。
他点点头,然后问月悉:“姑娘如何称呼?”
月悉这时才开口:“我叫月悉,“月亮悉知”的那个月悉。”
有苏茶听了这话,也看了看月悉。没想到自己昨日的醉酒之言,竟让她当了真。
涂山衡笑道:“这个名字倒很有意思。”
“你就是涂山衡吗?”月悉问。
涂山衡一愣,随即温柔地点点头。
“你若不介意,可以喊我阿衡。”涂山衡说。
月悉眨眨眼睛,看向有苏茶,问:“既然我能喊他阿衡,那是不是也能喊你阿茶?”
“不行。”有苏茶黑着脸,“我不乐意。”
月悉撇撇嘴,似乎是在说,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涂山衡看着面前的二人,不禁又笑了。
他们这便上路了。
第一程是离开青丘。
因为此番要秘密前往魔沼,既不能惊动魔沼,也不能让青丘的人知晓,便只得步行,从人来人往的关隘离开。
他们一行三人向必经的尧城走去。
刚刚有苏茶已经向涂山衡简单地介绍过月悉,他的原话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蛮横姑娘”,现在见了月悉,涂山衡却并不这么觉得。
他开口问:“月悉姑娘怎么会来青丘?”
月悉也觉得涂山衡很亲切,不像有苏茶,总是倔强地拒人千里外。
她便走到涂山衡身旁,回答道:“有苏茶带我来的。”
有苏茶听了这话,有些无奈。
月悉看着有苏茶无奈的表情,只得继续解释:“我其实不是人,也不是神仙。”
“你就把她当成个灵宠吧。”有苏茶忽然道。
月悉看向有苏茶,不解地问:“什么是灵宠?”
有苏茶不说话。
月悉有问涂山衡:“什么是灵宠?”
涂山衡看看有苏茶,无奈地摇头,他正想开口解释,却听见一旁有人正喊他。
“少君!”
原来是阿昭。
阿昭是涂山衡的灌灌鸟,因为他修炼的时间久,便拥有了幻化人形的能力。
阿昭现在的模样是个看起来比有苏茶和涂山衡略小一些的少年。
他这副模样看起来既聪明伶俐又十分机灵。
他向涂山衡和有苏茶走来。
“有苏少君,阿蔚他……”阿昭对有苏茶欲言又止。
有苏茶皱皱眉,阿昭口中的阿蔚便是他的灌灌鸟,也正是刚刚带着自己和月悉一起飞下山的灌灌鸟。
阿蔚是只还无法化成人形的灌灌鸟,年岁也比阿昭小一些。
“阿蔚怎么了?”有苏茶追问。
阿昭暗戳戳地看了月悉一眼,然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阿蔚他……好像……发烧了。”
“不过少君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等他痊愈了我们就立即去找主人和你。”阿昭看了涂山衡一眼,然后低头说。
“发烧了?”有苏茶疑惑道。
涂山衡这时开口:“你好好照顾它,所幸我们现在只能步行,倒也不会误事。”
“是。”阿昭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