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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最后的仁慈

凤绝九天之御魔记 素炒三丝 4455 2024-07-07 09:24

      “有鱼,现在的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吧?抱歉,本王现在,不得不杀了你。”寒倾墨站在阵外,目光冰冷地开口,竟然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你……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将我望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寒倾墨竟然要,杀我?这个给我设下伏魔阵的人,竟然是,寒倾墨?那个,我要不顾一切地保护他、成全他的,生死之交吗???

  “本王说,”寒倾墨嘲讽一笑,一脸不屑地再次开口,“要你,一路走好。

  他竟然,是真的,想让我死。

  “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知道了你要刺杀启胜帝的计划,你怕我跟启胜帝告密,还是,你怕启胜帝通过我查到你,想先斩草除根?”带着对自己的嘲讽,我一字一句地开口,像突然坠入冰窖,只觉身上寒意透骨,不过,这种寒意,不是温度,而是心寒。

  闻言,寒倾墨不语,只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像失去了什么重要助力一样,眼底划过一抹后悔,看了看已经被困在伏魔阵重,对他失望至极的我,他十分烦躁地此时已站在他身后的道士开口:“施法吧,做得干净点儿!妈的,都怪本王太着急了,自毁了一枚好棋。”

  “哈哈哈哈哈……”我痛苦地大笑起来,笑得五脏都是疼得:

  寒倾墨,难道你忘了吗?我的原身,是妖,不是魔啊,伏魔阵,只能消耗掉我身上的魔气,根本杀不了我。

  道士走到阵前,开始念动增加法阵威力的法咒。

  将我困住的法阵,开始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强烈的能量,阵中的光芒射在我的身上,如一万只蚂蚁落在身上,一点一点地啃噬着我的身体。

  “唔!”一声闷哼,我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

  没想到被伏魔阵吞噬身上的魔气,会是这种感觉,当时被我困在伏魔镇中的大魔头,想必就是如此痛苦。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会体验一次和大魔头一样的,被信任的人出卖,并被困在专门用来对付魔的伏魔阵中的,感觉。

  道士的嘴,仍在不断的一张一合,光阵在他的操控下,光芒瞬间爆涨了一倍,之前万蚁噬身般的痛,逐渐变成了万箭穿心,之前还勉强跪在地上的我,再也忍不住,“噗——!”一口浓血喷出,我有之前的跪,直接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啊……啊……”我下意识的喃喃出声,双腿在地上踹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土坑。就在我感到自己再也忍受不住,恨不得速死的时候,身上的魔气突然消失不见。而在魔气消失的下一瞬,身上的痛苦也全部一扫而光。

  陡然起身,我在道士和寒倾墨震惊的目光中,走出了伏魔阵,然后催动身上魔气,一巴掌将寒倾墨请来的道士击飞,之后再次挥手,向寒倾墨的脑门拍去:

  我想让这个,让我失望至极的人,死。

  然而,在手马上要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出现,握住了我的手腕,让我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我,还是,下不去手。

  因为他是,曾与我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的,寒倾墨。

  在寒倾墨惊恐的目光下,我收了要取他性命的手,用力地转过身:“寒倾墨,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夜,似乎很冷。可是这种冷,我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人情冷暖,物是人非,大魔头给我讲过的道理,虽然初衷是给我洗脑,但却并非全无依据。

  如果,我相信了他的话,对挚友足够警惕,今天,也不会中了寒倾墨的圈套。

  走出九王爷府邸的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一处似乎被烈火焚烧过的院子外,里边断壁残垣,一片焦黑,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完整热闹的样子。

  完整热闹……我下意识地在心里喃喃重复,突然脑袋里轰的一声,如一道惊雷炸响:因为下意识的思念,我来到了这个地,就是,就是蒋如出嫁的人家,也就是,蒋如现在应该生活的地方!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蒋如呢?蒋如她还好吗?!我手足无措的冲进院子里,一股还未散尽的,已有些干涩的血腥味,涌入我的鼻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不会的,蒋如不会有事的,她才刚成亲不久啊!

  “大娘,这家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人都去哪里了?”我手足无措地冲出屋子,抓住一个过路的老妪,道。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闻言,打量了我一眼,老妪道,“这件事情,可是轰动了整个柳城,连启胜帝都惊动了的。”

  “什么事?!”

  “这家人结婚的当天,有人向官府举报,说在婚礼上看见了城中展示墙上张贴的女子,于是太守派人到这家来抓人,不想竟碰到了一个魔族人,这个魔族人法力高强,一挥手就将包括士兵在内,院子里的所有的人都杀死了,这间院子也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老妪不无唏嘘的开口,“柳城来了这么大一个魔,太守被吓坏了,立即上书朝廷,为了防止这个魔再杀人生事,朝廷花重金雇了一批法力高强的道士,来柳城降妖除魔。这一路走来,你没看到几乎每经过一条街,都能看到两个道士吗?”

  “你的意思是,”我难以置信的开口,声音都带了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个婚礼上的新娘新郎,也全被那个魔杀死了是吗……”

  “是啊,当天只有一个奉命来抓人的士兵活下来了,不过也身受重伤,最后也不治而亡了。就是他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太守。”

  魔,当天,只有魔王假扮的木瑶在我身边,除了他,还能是谁,有机会,有能力,一招杀了包括蒋如在内的,所有人呢?!

  “玄、冥!我现在就要,杀、了、你!!!”我咬牙开口,魔种不催而动,身上瞬间魔气四溢。

  “啊——!!!”见状,老妪大惊,因为年迈而脚步蹒跚的她,竟然跑了起来,而且健步如飞,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救命啊!!那个魔在这里,在这里!!!”

  话落,两道白色的身影已经一前一后,落在了我附近,我抬眸一看,是两个身穿白袍,手拿拂尘的道士。老妪说得果然不错,柳城现在,确实多了很多道士。

  想必之前寒倾墨找来的那个,替他设伏魔阵杀我的道士,也是其中的一员。耳边微风阵阵,夹杂着一些人乘风而行的声音,我知道,此刻正有无数的道士,从四面八方向这边赶来。

  等他们都到了,再想逃,就难了。扫了面前的两个道士一眼,我一个瞬移,消失在当地。

  今夜的月亮,如圆盘一样圆。蒋如告诉过我,每月的农历十五,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今夜,想必就是农历十五。我坐在自己魔宫的屋脊上,望着天上的一轮皓月,抬起袖子,擦干满脸的泪痕。

  蒋如,你看,月亮又圆了,和那天你带着我一起坐在阶下看月亮,你给我讲人间的很多常识时一样圆。

  你和我说过,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可是,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呢……对,是我,是我,害死的你!

  思绪未落,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过后,手腕上一紧,我再次被同心锁,强行带到了魔王身边。

  正好想杀你,没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我心道,默默握紧了袖中的软剑,想趁大魔头不备,找到他的致命点:

  他的真身是人,只要我找对了地方,一定可以一剑解决他,给蒋茹报仇!

  魔殿里,一片狼藉,殿里的石雕、栏杆、桌椅四分五裂、滚落了一地,而魔王此时正半跪在地上,头发散落了几绺,随涌入殿内的冷风飘荡,嘴角挂着一道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

  莫非方才那阵地动山摇,是他弄出来的?看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受了什么伤,正是我偷袭他的,最好时机。

  “有鱼,你过来。”默然片刻,魔王沉声开口。

  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他有些颤抖的声音中,感受到此时的他,似乎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无助缠绕。

  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之前柳雪跟我说过的,他惨绝人寰的过去,我握住袖中软剑的手,忍不住有些迟疑,但终是,没有松开。

  我按照他的话,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去,每走近一步,手中的剑便握紧一分,在快到他身边的时候,发现他现在是人身的我,看准他的心脏处,决定一击毙命。

  “有鱼,什么也不要做,”魔王抬起头,缓缓开口,口气中竟带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卑微的祈求,他目光有些颤抖地看向我,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失去依靠的婴儿,竟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呆在我身边,陪我一夜,好吗?”

  我目不转睛地将他注视着,眼前,他此时的脆弱与柳雪曾给我讲述过的,他的悲惨过往,不断交织重合,我剧烈地挣扎着,最终,我松开紧握剑柄的手,背对着他,坐在他身旁的台阶上:

  今日,是我所给他的,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仁慈。为了,他可能在我与他生死之战中,给予我的,所有信任和手软,从此我们之间,再无任何暧昧,只有仇恨。

  深吸一口气, 我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从今以后,我与大魔头,没有余地,只有仇恨,大魔头杀蒋如、绿蝶,害自己,伤凌风的仇,我定要让他:

  命债,命偿,血债,血偿!

  我背对着大魔头坐着,看不见大魔头的样子,而大魔头也没有再跟我说话,就这样,我们背对无言,这样的我们,反而让宫殿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令人安心的寂静中。

  或许,这种素不相识似的沉默,是我与大魔头相处的,最好方式。

  这次我不趁他之危,下次,就不会了。

  所以,我绝不会错过,可以让自己在下一次,成功置他于死地的机会:

  大魔头为什么会正好在十五的月圆之夜,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不仅会把自己的寝殿弄得一片狼藉,还会变得如此虚弱?

  我一定要想办法问出,这件事背后的真正原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时辰(古代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我转过身,看向大魔头道。

  大魔头盘腿而坐,双手保持着一个奇怪的手势,搭在两侧的膝盖上,身上的魔气游蛇般在他周身游走,看样子,似乎在运功调息。

  “我可以走了吗?”我试探着开口。

  “可以了。”大魔头道,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

  “你今日,为什么会如此虚弱?”见状,我忙趁机询问道,从脸上扯出一抹用来掩饰自己真正目的的关切笑容。

  大魔头不语,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有些苦涩地开口:“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现在,还不够爱你。”

  这件事,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不,更确切的说,我压根就没想过,他会对我付出,哪怕一丝和喜欢有关的,真心。

  “那最好,永远都不要。”冷哼了一声,我起身道,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大魔头的寝殿外走去:

  我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的口蜜腹剑,最好,他再也不要继续那种,伪装出一副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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