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仙子请。”
慧远佛门高僧,仅是在锦瑟脚尖落地时,眼皮几步可察的颤了颤,似是悄然松了口气,其余时刻均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派端正肃穆,充分体现了佛门高僧的圣德载厚,超然物外的品性高洁。
余下众生则不然,锦瑟踏风而来的一瞬间,轻微的喧哗声响起,流动着不可抑制的倾慕和惊叹。
“素手医仙.....,是素手医仙夏姑娘,没错,真的是夏姑娘,明月楼为晋王世子接风时,夏姑娘曾亲临.....…”
有在明月搂夜宴见识过锦瑟无双风华的知情者,更是情难自禁,激动的大声喊叫,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曾经于天人之姿的神女同场夜宴。
“佛祖慈悲,大师请……”
锦瑟飘然落地,毫不在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炽热目光,学着慧远的模样,双手合十唱了个诺,客气的回礼。
慧远眸光闪了闪,露出一抹疑惑。
锦瑟超凡脱俗,巧笑倩兮,眉梢轻挑间透着几分古灵精怪的笑容,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经,在已故的禹国三公主脸上,他也看到过同样的笑容。
可惜,那人大智若愚,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已然葬身火海,可怜可叹。
“大师心有疑虑,可是不确定夏某的来历?”
锦瑟眉清目明,一眼便能看透慧远的内心的纠结,见他眉峰不展,神思飘忽不定,戏谑一笑。
“非也,非也,仙子说笑了,老衲岂敢对仙子的师门渊源无端猜测,妄加非议。”
慧远老脸一红,被人一语道破心事,即便是他修行百年,自诩看破红尘,超然物外,也不由得心生惭愧。
“大师乃得道高僧,慧眼识人,夏某不过一介布衣,游历江湖,尚未有幸前来佛寿寺上香,祭拜佛祖,大师莫要怪罪夏某佛缘浅薄.......。”
锦瑟眉目含笑,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宋锦瑟已死,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她自是不希望徒生枝节,再有人非议此事,打扰她的灵魂安息。
“仙子说笑了。”
慧远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惊觉锦瑟话有深意,连忙收敛心神,镇定以对:“老衲岂敢责怪仙子,仙子佛缘浅薄,天下众生岂不是祈佛无望了。”
锦瑟俏脸肃穆:“大师谬赞,在佛门圣地,佛祖的大殿前,夏某不敢妄言,浅薄之词实乃实话实说。”
“仙子.......”
慧远心神一禀,正欲再次开口,寺院大门内突然冲出来一位花容变色,神情恐慌的宫女,从衣着服侍来看,应该是齐国人。
“大师,慧远大师,不好了,公主受伤了......。”
慧远面色不虞:“哪位公主?晋王妃何在?”
齐国贵客昨夜入住佛寿寺,今晨便招来血光之灾,寺内僧侣香客伤亡惨重,即便晋王得高望重,齐国来客身份尊贵,慧远心胸开阔,祸及同门,也不由得心生怨怒。
宫女心急如焚:“端慧公主,是端慧公主,公主被毒箭射中,昏迷不醒,晋王妃命我来求助大师,请大师慈悲为怀,不吝相救。”
慧远面有难色:“人命关天,老衲自然不会袖口旁观,只是老衲粗通医术,公主伤及要害,毒气攻心,老衲恐是无能为力。”
“公主眼见着就要不行了,大师岂能见死不救。”
宫女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大声叫喊,拉着慧远的胳膊使劲把人往大门里拽:“大师若是不出手相救,公主她......。”
“两位,夏某不才,于治病之道少有涉猎,许是能为公主略尽绵薄之力。”
锦瑟眸光闪烁,心有窃喜,此情此景,几乎要放声大笑了。
齐国公主好巧不巧中箭昏迷,若不是眼前鲜血遍地的场面太过于惨烈,她都要忍不住的以为,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做此铺垫,方便她行事了。
当然,诸如此类惊世骇俗的想法,不过是随便想想罢了。
她再想笑,也不能真的在佛门圣地,在无辜受难的死者面前亵渎神灵,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