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痕离宫,轩辕裳仍坐在原地,面色微白,死死的攥着衣衫。
她念了他两年,听过朝廷上下说他才华横溢,亦或是嫉妒他如此年轻就赢得功勋。听过京城贵女低声谈论他的飒爽英姿,字里行间皆是芳心暗许。也听过坊间百姓传他是何等威风,背后又是如何的不喜女色……如此种种,她偏就不知他竟有了心仪之人!
轩辕裳咬牙出声:“父皇您方才为何……”
“为何不提你的婚事?”轩辕玦接过话来,眼神露出的尽是无奈,“你瞧见了,他对你无意。”
只一句话,让她跌入谷底。
父皇的意思,不帮她。
轩辕裳后悔了。为何自己对他一见倾心却不表达,为何自己要顾及所谓的公主的该有的矜持,明明可以利用公主的权势与他……她这是生生把他推给了别人啊!
浑浑噩噩地退出通明殿,轩辕裳回到寝宫,连礼数都做得敷衍了许多。
琴书跟在自家公主后边,一脸担忧。
哪曾想一入寝宫,宫女琴音就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只瞧着轩辕裳,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琴书一见公主的面色,就只她不耐烦了,连忙朝琴音使了眼色。
琴音好歹也是贴身宫女,再想到旁人传的那些话来,一咬牙,把墨将军的事情道了一遍——
“今日墨将军休沐,却在皇上传他以前,扛、扛了个姑娘回府……”琴音看了眼公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琴书连忙打断她,眼里带了些警告:“你从哪听来的谣言!去查查,在华瑶宫也敢嚼墨将军的舌根?”
琴音连连摇头,这是证实了的:“公主,是真的……出宫才买的小顺子亲眼所见……不仅如此,墨将军未曾遮掩,当时路上的官僚百姓都知此事……”
说完,琴音再不敢言其他。她二人最得公主信任,自是知晓公主对墨将军的爱慕之心。
“公主?”琴书心下也是震惊得很。瞧着公主半晌没有反应,以为她是难过得伤了神,琴书连忙开口安慰,“公主莫要难过,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们也不知晓不是。改日趁将军得空了,再央太后娘娘把他传进宫来……”
琴书一边说着,轩辕裳白着一张脸,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公主!”
惊呼声在华瑶宫响起,一众下人慌了神,哆哆嗦嗦地喊人去唤太医,一边慌乱地抬了公主进去。
再说扶七这边,墨云痕前脚刚走,墨老丞相就跟着到了云池院。
“哪呢哪呢!”
隔着老远就传来老丞相的声音。再然后,应回伸手把他拦下。
老丞相立马不高兴了:“云小子带回来的姑娘在里面吧,你让开,我进去瞧瞧。”
应回板着一张脸:“主子说了,任何人不能进。”
老头儿来了气:“如何不能进?整个丞相府都是我的!”说罢就要抬脚往里走。
应回往中间挪了两步,挡住老丞相的去路,像个门神!
“你你你、你吃我的住我的,怎的不知好歹!”
应回理直气壮:“属下吃的住的都是将军给的!”
老丞相一阵眩晕——这臭小子平日里看着聪明,怎就与他说不通呢?
“咳!那什么,那姑娘在里边是吧……我没别的意思,就进去瞧一眼。”老丞相别扭地看着他,眼下又打起了感情牌,“你看我好歹是他爹,他带个姑娘回来我不是得去瞧瞧?免得、免得他祸害了人家姑娘……万一那姑娘是个包藏祸心的呢?”
应回还挡在那,没理他。
您可拉倒吧!不就是好奇那姑娘长啥样吗?我也好奇。这不一样没见到?
再跟他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时辰,老丞相一甩袖子,抬脚就走——哼!不就是个姑娘,谁稀罕!
再然后,应回瞧着面前笑盈盈的丞相夫人,整个人不好了。
丞相夫人对他有恩,救过他一命。主子说了,旁人无关紧要,对丞相夫人好点。主子还说了,任何人不准进云池院。
应回抿着唇,没有说话。
丞相夫人说,应回啊,我们做父母的平日里为云儿操碎了心,不就是为他能娶上一个好姑娘。
应回的鬓角渗了些汗出来。
丞相夫人说,应回啊,我们年纪大了,不求旁的,只求儿女早日成婚,开枝散叶。
应回的脚往后缩了一分。
丞相夫人说,应回啊,你也是有父母的人,应是知晓我们做父母的难处啊。
应回嘴巴开了一条缝,瞧见一袭玄衣疾驰而来,抖了抖唇,又给合上了。
墨云痕对丞相夫人淡淡地开口:“您先回去吧。”
年过半百的丞相夫人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朝他点了点头,慢步离去。
应回松了口气。
再想起来,却是一阵后怕。若是主子再晚一步,自己怕是要被夫人说动了。如此一来,他又得多领罚一倍不是。
不,如若墨云痕知他所想,他一定会告诉他,不是一倍,是三倍。
进到卧房,少女仍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此时的扶七望着房梁,心下只想着把那男人揪出来痛打一顿。
自那人离开约莫过了快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她维持这动作近四个小时了!
扶七只觉得欲哭无泪。想到他极快的身手,内心更是郁闷了。
那,打不了,痛骂一顿也好啊。
被点的穴道突然一松,扶七一愣,继而高兴地翻身而起!
哪知这动作维持太久,手脚都僵直了。只一瞬,她便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扶七眨眨眼,只见得来人勾了唇角——
“如何?”
“啊?”
少女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在问他相貌如何——她手脚都麻了,就这般被他圈在怀里,竟是动弹不得!
于是,单身好几万年的小孟婆嗖的一下红了脸。一是羞的,二是气的。
初次见她这般模样,墨云痕只觉得喉咙极干,忍不得咽了口唾沫。再然后,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哪曾想,他这般突然地松开一只手,惹得扶七一声尖叫,两只手猛地攀上他的脖子,抠得死紧。一片柔软贴在胸前,也贴得死紧。
于是,墨云痕更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