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谨焦急地等着顾恒回来,墨凉,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要欠你一辈子,我你不许死。
顾恒匆忙赶回来,“她怎么样了?”萧承谨连忙问道。
“墨姑娘她......”顾恒吞吞吐吐地,“她怎么样了!”萧承谨把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说啊!”
顾恒连忙低头,“墨姑娘不在,问了周围的下人,说是烟囱好几天没见过烟了......”
萧承谨感觉自己眼眶要裂开了,眼珠狠狠向外凸,眼球上布满血丝,“去找,立刻派人去找!”
“是,属下立刻就去。”顾恒忙领了命,退了出去。
萧承谨本就是刚清醒,刚才又情绪过激,顾恒刚退下,就整个人倒了下去。他紧紧攥着被子,许是眼睛睁得太累了,竟流下几滴泪。
不是知道我死不了吗,干嘛还要救我?墨凉,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啊?!
待萧承谨再次清醒过来,已是几个时辰之后。
睁开眼见顾恒站在旁边,“可找到了?”萧承谨赶紧问墨凉的下落。
“嗯,在一家医馆找到的,现在已经接回府了。大夫说,墨姑娘到了医馆门口话还没说就晕过去了,也是大夫好心,抬了进去才发现受了伤。现在养了几天,已经脱离了危险,可以正常进食了。”
萧承谨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那就好,她没事就好。”萧承谨松开攥着被子的手,掌心已满是勒痕,又想起来什么,“接回来时可有人看见。”
“没有,墨姑娘忽然受伤,属下不了解情况,不敢声张,偷偷接回来的,没人看见。”
萧承谨还是点着头,“好,这样最好。”说着便要下床,“殿下可是要去看墨姑娘?”顾恒连忙问道。
萧承谨停了停,摇摇头,“不了。”
见萧承谨这样说,顾恒长舒口气。
萧承谨立刻盯住他,“怎么了?”
“没事,大夫说墨姑娘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顾恒连忙低头回答。
萧承谨点点头,“对,还是让她好好养伤吧,她这几月太苦了,我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萧承谨微微勾了勾嘴角,竟是有几分苦涩。
转瞬,眼神又凌厉起来,不禁让顾恒打了个寒颤,“我们去看看高楚楚。”
高楚楚寝殿内。
见萧承谨来了,高楚楚连忙迎过去,拿起萧承谨的手,刚要开口,萧承谨便脱开了她的手,高楚楚无辜的眼神对上萧承谨的双目,是冷意,还有杀气。
“殿下......”
“李木柔没死,楚楚怕是要失望了。”萧承谨冷冷一笑,把双手背后,一副不想离高楚楚太近的样子。
高楚楚满脸惊恐,“殿下,没有,不是的,楚楚没有......”
高楚楚想去抓萧承谨袖子,却被萧承谨甩开,倒在地上,“不过本太子倒是差点死了,你可高兴啊?”
高楚楚坐在地上,还试图去抓萧承谨的袍子,“殿下,不是的,您听楚楚解释。”
萧承谨躲开她,“高楚楚与二皇子萧承景勾结,意图谋反,罪不可恕。以后,你不再是高侧妃,回去找你父亲吧。”
萧承谨说完就要走,高楚楚喊道:“萧承谨,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不能不要我!”
萧承谨听了怒气冲冲地走到高楚楚面前,蹲下捏住高楚楚下巴,“你最好清醒一点。你父亲助我登上帝位,我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女人,这是交易。可你,不仅没帮上我,还一次次地给我找麻烦,有什么用?!”
高楚楚伸出手抓住萧承谨衣袖,“殿下,楚楚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楚楚只是爱您啊,殿下。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就只能是交易,你和李木柔也是联姻啊,为什么你偏偏爱上了她,为什么?!”高楚楚气急攻心,生生吐了口血。
萧承谨看她早已泪流满面,可说到李木柔三个字时,还是恨到了骨子里,红肿的双眼满满都是仇恨。
见她这副样子,真是可怜又可恨。萧承谨只觉得头疼,无可救药。
萧承谨甩开她,站起身,“如今,你我之间,连交易也没有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又瞥了在门口跪着的锦晗一眼,“锦晗。”
那叫锦晗的婢女本就全身发抖,忽然被叫,更是吓得立刻把头贴在地上,“奴婢在。”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说罢便转身向外走。
身后是高楚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萧承谨闭上双眼,走出了寝殿,再不回头。
萧承谨去看了看李木柔,这傻丫头,竟三天没吃饭。嘱咐了厨房每日给她做些不一样的饭菜,萧承谨让李木柔好好休息,许给她待她又活蹦乱跳了,带她去游湖。
见李木柔开心的样子,萧承谨高兴不起来。答应带她出去玩她就跟没事人一样了,好像累了三天的不是她一般。可墨凉,我能许给你什么呢?
傍晚,萧承谨随便吃了点东西,刚欲起身,顾恒急匆匆地跑进来。萧承谨皱皱眉,“怎么了,这般毛毛躁躁的?”
顾恒连忙行礼,“殿下,高侧妃去了。”
萧承谨微微抬了抬头,又低下眉,“下午还没事,怎么就......”
“锦晗说高侧妃身体一直就不好,灯会那天自己在院子里坐了一夜,之后就久病不起,总是咳血。还日日以泪洗面,十分压抑。锦晗送晚膳去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顾恒慢慢说着。
萧承谨攥攥拳头,“好好葬了吧,终是我亏欠她的。”
顾恒这便下去了,萧承谨独自坐了许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想出去走走。
本来只随意逛逛,萧承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现在墨凉院子。在院子里徘徊许久,萧承谨咬咬牙,还是进了寝殿。
她正躺着休息。
萧承谨在榻旁坐下,几日不见,她瘦了许多,连嘴唇都是白的。萧承谨眉眼间流露痛苦之色。
萧承景的一顿鞭子,为了避嫌的腿伤,救他时伤口裂开,高楚楚又在她伤口上砸了一次,还有这次替李木柔,或者说替我挨的暗器。
墨凉,你除了受伤就是养伤,我还总是说话伤你,你为何还这般对我,我多想你讨厌我,这样也不会总委屈自己了。
你自己过得不好,我也自责难过,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啊......
萧承谨握着墨凉的手,想着以上种种,不知不觉,手上力气越来越大。
“你怎么来了?”墨凉被攥醒了,挣脱开萧承谨的手。
萧承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力气太大了,“你没......”
“不是让你不要来吗,顾恒没告诉你吗?”墨凉打断萧承谨,自己说起来。
萧承谨想起下午顾恒的表现,原来是这样。
“我想你不愿意带我去围猎,就自己出去玩了。结果遇上了一堆黑衣人......”自知编不下去了,墨凉也不再说了。
“怎地不编了?”萧承谨压制住自己满腔的感情,用正常的语气问她。
墨凉笑了笑,“连我自己都不信。”
“如果是我挨了那一镖,会怎样?”萧承谨看向墨凉。
“在床上躺个十几天,武功也会损失不少。”墨凉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好像这些事她都经历过了一样。
“总之都是要在床上躺着的,躺三天和十几天有什么分别,你为何要拿自己冒险?”萧承谨声音有些颤抖。
墨凉我真的不想你再受伤了,我会......会心疼的。
墨凉微微一笑,“别这么把自己当回事,我是在救李木柔。”说着,墨凉看向萧承谨,神色暗淡了,“我忽然觉得我有些对不起她们。”
“她们?”萧承谨不解。
“是啊,那些喜欢你的傻女人。”墨凉眉眼间净是哀伤,“高楚楚,已经去了吧?”
萧承谨愕然,但也点点头,“嗯。”
“终究是我对不起她的。想着她前段时间还在害我,可终究是我对不起她多一点。”
萧承谨有些听不懂,墨凉也不理她,自顾自地说着,“如果不是我,她应该会嫁给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人吧,怎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墨凉,你为何这样说,我要听不懂了。”萧承谨皱起眉,听不懂墨凉说的话。
“萧承谨,我原以为人们就喜欢经历磨难的爱情,喜欢爱而不得,喜欢因爱生恨的桥段。可是等到自己经历了才知道,那些困在爱情里的人有多卑微,多痛苦。”
墨凉落了泪,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忧伤,“你若听不懂就当我傻了吧,我好难过,有好多话想说。”
“你不要怪高楚楚,她没错,只是太爱你了,只是不该爱你。”
“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看看我用那么长的时间创造的故事,看看你们每个人的样子,可我现在放不下了。”
“我曾以为高楚楚用尽所有爱一个人,她会是快乐的。现在才发现,她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人为什么会用尽所有去爱一个人,我想了很久,现在明白了。如果只付出一点就能让自己爱的人爱上自己,怎么会有傻子付出所有啊!她们倾尽全部,却还是换不来一点点爱。”
“高楚楚已经去了,我对不起她,却也弥补不了什么了。但李木柔还在,那一镖就让我替她挨吧,算是向她曾经和以后赔罪了。”
“萧承谨,我一开始也觉得自己为你,为别人做了很多。现在,我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我又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呢?”
墨凉越说越激动,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萧承谨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是不忍再看她这可怜的样子。
萧承谨坐到墨凉身旁,拿出帕子给她擦泪,“别哭了,也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本来脸色就差,再一哭,难看死了。”
“人总是希望自己可以幸福顺利地过一生,可到了别人身上,却觉得经历过苦难才是真感情,是不是很可笑?本来可以好好过的人,非要让他们经历生离死别,尝过人间百味才罢休,当真是狠毒。”
“墨凉!”萧承谨大喊一声,接着擦干了墨凉脸上的泪,“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也不想听懂。我只想你好好的,你明不明白?!”
墨凉好像被萧承谨这样的举动吓到了,看了他好久,然后才吐出一句“萧承谨,你这是怎么了?”
萧承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哭得那么凶,我,我,会心疼......”
墨凉笑笑,“风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如今,我竟也成了这戏里的人,当真是自作自受。”
“墨凉!”墨凉的话让萧承谨害怕,墨凉下一句话,证实了萧承谨的害怕。
“萧承谨,李木柔为照顾你三天三夜没合眼,没吃饭,你应多去关心她的。我配不上你的心疼,都是我自找的。”
“你一次次受伤,哪回不是因为我!你若是不想我担心你,便好好照顾自己啊,总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怎能叫人不担心!”
“好,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你不要再担心我,关心我,再也不要。”
“既是你说的,我答应便是。”
萧承谨把擦泪的帕子放在墨凉枕边,“你也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你若是反悔了,可别怪我食言。”
说罢,萧承谨转身离开了。
墨凉,你一定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