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派的经历实在可怕,柳云娆听付景说着,心中又觉得愧疚,尤其是对上付景那澄澈的眼睛,柳云娆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乱画,许久才开口说道:“阿景,你害怕了吗?”
付景沉默,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是命悬一线的时候,况且当时都不知道柳云娆的处境,更加害怕。
柳云娆见他低头不语,喃喃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带你去?”
付景抬头看着柳云娆,很是温柔的笑意,如同春风一般,说道:“弟子知道,师尊不必自责。于弟子而言,不在师尊身边,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柳云娆一时语塞,低着头,原本的内疚变成了几分拘束,只觉得脸上发烫,现在她已经知晓付景的心思,也再难以只当他是徒弟,只是有觉得这样的转变有些突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
付景递上手帕,柳云娆会意的接过来,把手擦干净了,指尖还留着淡淡的茶香,气氛并没有因为这条手帕而改变,柳云娆倒是觉得更加不自在了。
“阿景,你去燃一些清心香吧,这房间许久没有人住,味道怪得很。”
房间内并无异味,虽然没人住,但是沈云霁吩咐过日日打扫,且房间内一直燃的是柳云娆喜欢的桃花香,房间内淡淡的桃香像极了桃林,可是这已经是柳云娆绞尽脑汁想到的一件缓和一下气氛的事了。
付景连连点头,他自然看出柳云娆的拘束,可是这般羞怯无措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他乐在其中。
房间内顿时弥漫着清心香的味道,可是柳云娆有些悸动的内心还是难以平静,从未想过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人,有一天会觉得共处一室都十分窘困。
“阿景,我想吃芙蓉肉,你给我做吧。”
“现在?”付景一怔,这菜十分耗时,且上次做这道菜已经是三年前了,之后柳云娆再未说过要吃,出门也从来不吃,付景以为她不喜欢,现在突然要吃,付景有些疑惑。
柳云娆不住地点头,难掩眼中的无措,催促到:“去吧去吧。”
付景笑道:“好,那师尊要多等一会儿了。”付景起身,看了小洋一眼,便又说道:“小洋,厨房那边有很多好玩的,我带你去玩。”
小洋正坐在一旁吃点心,听付景说这话,疑惑道:“厨房有什么好玩的?”
“去了就知道了。”付景也不心软,见小洋不动,便自己上前拉着他走了。
几人嬉笑出了门,柳云娆微微探头,确定付景已经走远了,抬手将新燃的清心香熄灭了,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颔首低眉,只觉得脸上愈发烫了。
不久,便有弟子来报,交代明日出发的事项,柳云娆一一应下,问道:“师姐在何处?”
弟子想了想,回道:“弟子出门的时候,师父拿了酒,想是去了正殿。”
柳云娆恍然明白,正殿是最高的一处建筑,叶云柔最喜欢去那里赏月,看风景。
“我正有事要找师姐,你去忙吧。”柳云娆屏退了弟子,便去了前殿,看这月色姣好,若不用天亮,便能一直看这月亮。
天险峰上,劫后的静谧,一轮圆月下,叶云柔独自正殿屋顶上喝酒,十分惬意,又要开始南洲之行,此去不知会面对什么,倒是应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一坛酒喝完,醉意已经十分明显了,叶云柔这才松了手,酒坛便沿着房檐滚了下去,殿前,顾云开一直在看着她,听见声音,赶紧施法,将那酒壶接着,以免那声清脆的声响打破夜的宁静。
他抬眼望去,上面那人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便飞身上去,走到她身旁坐下,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无奈说道:“流云剑派的男子没有一个嗜酒的,女孩倒是一个比一个能喝。”
叶云柔听见是顾云开,便挣扎着坐起来,只是喝多了,左右摇晃地坐不稳,顾云开四下望了一眼,便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叶云柔靠在顾云开肩头,看着他的脸,忍不住用手戳了戳,笑道:“师兄……也喝酒了?”
顾云开没说什么,强压着嘴角的笑意,左顾右盼,将叶云柔的手扣在怀中,搂在她肩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师兄。”叶云柔轻轻唤着他,挣开他扣着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凑过去,顾云开默不作声,将头转了一点过去,叶云柔轻轻抚摸着顾云开的脸颊,将他的脸转了回来,轻声说道:“师兄,我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顾云开想要说什么,刚开口,叶云柔的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唇角,唇边的温润令人心醉,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顾云开心下一沉,将她抱在怀中,唇齿间的酒香令人神往。可叶云柔突然就笑了起来,顾云开有些气不过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温声说道:“酒量不行,酒品还差。”
他将叶云柔横抱起来,飞身下去,叶云柔紧搂着他的脖子,柔声说道:“师兄,等我从南洲回来,我们成婚吧。”
“好,都听你的。”顾云开难得的温柔只给了这一个女子,这些年的并肩作战,心中早就认定彼此,一生一世相依相伴的诺言在心里已经说过上百次。
“师兄,你一定要等我回来。”酒后的醉意已经越来越浓,叶云柔昏昏睡去,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
顾云开幻出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即使他知道,她不需要,可是他还是想要用这张毯子带给她一些温暖,回去的路上,倒是安静,没遇到一个弟子,可偏遇上了柳云娆。
“站住。”顾云开见柳云娆本是向这边走来,又鬼鬼祟祟地要跑开,便将她叫住了。
“师兄……”柳云娆低着头,不敢直视顾云开,好像撞到他们这个样子,十分尴尬。
“去哪?”
“找,找师姐。”
“何事?”
“想,想,想告诉师姐,小心,若是有危险,阿景会保护师姐的。”柳云娆磕磕巴巴地才勉强说完一句话。
顾云开疑惑地打量了柳云娆一番,问道:“付景?”
柳云娆赶紧点头。
“知道了。”顾云开冷冷答道,便绕过柳云娆,径直走了。
好像顾云开走远后,周围的空气才恢复正常,柳云娆也如释重负一般,抬脚便向前走去,浑浑噩噩地,竟走到了桃林,只是眼前的景象,令她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