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刻,傅容华和王孟之便匆匆赶来了,他们神色凝重,不难看出,他们也已经留意到了西南的异象。
“云霁,联系到阿柔了吗?”傅容华见到沈云霁第一句,便是询问去虫谷的那些弟子。
“联系了,可是阿柔现在还没有回音,云开已经赶去那边了。”沈云霁答道。
“魔族那边的动静我清清楚楚,绝没有什么能令天象如此的人,我心中担心,魔族一直传闻黎漠弟弟黎落之子流落在人间,魔族一直有人寻找他的下落,可二十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难道这个孩子真的还在?”傅容华说道。
沈云霁看了柳云娆一眼,便答道:“不论此人是何来历,从这异象来看,怕是将有浩劫。”
“哼,无知小儿,早就说魔族之人不可不防,魔族想来狼子野心,如何和平共处,若将来真是发生天地浩劫,沈掌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该好好反思了。”王孟之咬牙切齿说道,沈云霁向来与他意见不和,王孟之是极端主战,这些年秘密谋划了不少,沈云霁也曾暗中破坏他一些计划,但是大多都是些定然会伤及无辜百姓的计划,沈云霁自然问心无愧。
“在下不才,若是将来真的发生什么,在下还是有把握,与之一战的。”沈云霁白了王孟之一眼,如此失礼,实在不像沈云霁平日所为。
“既然云开已经去了,那边再等等他的消息,这边魔族妖人如今能放心交给这些孩子们了,若西南真有异动,我们及时赶去便是。”傅容华风淡云轻地说了几句,亦是嫌弃地看了王孟之一眼,便回了自己帐中,王孟之也拂袖而去,只剩下了沈云霁和柳云娆。
“你给我进来。”沈云霁有些生气,叫了柳云娆进了帐中。
柳云娆心中惶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云霁同自己生气,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去了。
“你说实话,付景,到底什么身份。”沈云霁的眸子中闪着不同往日的寒光,柳云娆一听便吓坏了,竟扑通一声便跪在他面前。
“师兄,不是,不是……”柳云娆想要辩解什么,沈云霁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倒是下手也不重,柳云娆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只觉得自己是被轻轻放在了椅子上。
“阿娆,你跟我说实话,那付景,是不是傅掌门口中的,黎族后裔。”沈云霁步步紧逼,柳云娆彻底慌了。“你瞒不过我,我先前确实怀疑过付景的身份,可是我刚刚看到你的反应,你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在担心,你担心付景会变成魔君,是不是。”
“师兄……”柳云娆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师兄,我让阿景去虫谷,便是寻找能封印他魔族血脉的法子,阿景也已经成功了,他必然不会成魔,更遑论魔族新君,师兄,你能不能不要让他们伤害他……”
“魔星犯日,必是天地浩劫,天象怎会有假,黎漠已经是魔族千年难出的魔君,尚且只是魔星异常闪耀,而现在,直冲白日,又该是何等厉害,如何保他……”沈云霁一字一句,皆捶打在柳云娆心中,刚刚听傅容华掌门那一席话时,柳云娆心中已经动摇了,现在又听了沈云霁的话,难以再相信付景身上的封印。
“师兄,我现在便去西南找他,若是他当真成魔了,我必然狠狠罚他。可是现在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师兄……”柳云娆哭得伤心,她也知道眼泪是无济于事的,可她十几年来,哪里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小小年纪,也只会大哭一场,好歹还能保留一点理智。
“罚?若是他当真成魔了,保留一分理智,你尚且能谈一谈旧情,若是他理智全无,还有什么旧情,他覆灭仙门易如反掌,等你去罚?”沈云霁很铁不成钢地说道:“阿娆,这魔星犯日之象,已经预示是一个掀起浩劫的魔头啊,不是寻常魔族。”
柳云娆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仔细看着沈云霁,见他如此焦灼,心中才渐渐明朗起来,沈云霁想来主和,更是不惜消耗灵力去救一个魔族姑娘,绝对不会主动攻击魔族,现在他如此犯难,天象所示,一定是会搅乱天地的魔头,难道真的是付景……
帐中突然安静下来,沈云霁心中烦乱,柳云娆也是一团乱麻,两人都沉默不语,片刻,沈云霁察觉到异常,周身似乎有魔气汇聚,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赶紧出了营帐,柳云娆紧跟其后。
其余人纷纷从帐中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四周看去,像是天地间的魔气皆往西南方向汇聚而去。
“云霁。”傅容华惊道,示意沈云霁向关着魔族妖人的山洞看去,大量的魔气从那山洞中流出,直奔西南。
不久,天色暗沉下来,西南方向魔气汇聚,众人不敢懈怠,沈云霁赶紧吩咐道:“明成,带一队弟子留守这里,阿娆,你留在这里,我需立刻动人去西南。”
沈云霁无暇与傅容华等人商议,即刻御剑而去,傅容华和王孟之各留了一些弟子,便也动身去了。
“师叔。”明成见柳云娆正欲一同前去,赶紧制止了她,“师叔,西南情况必然不妙,师尊决不允许你涉险的。”
“阿成,我必须去,你放心,若有事,我定然用桃花手链回流云剑派的。”柳云娆挣脱了明成的束缚,又让香薷纠缠了他一会儿,自己脱身去了。
“阿成,你如果不放心,便一起去吧,这里交给我。”虞婉婉帮明成摆脱了香薷,明成稍作思虑,便御剑而去,香薷趁机化成灵猫,钻进了明成怀中。
不多时,明成便追赶上了柳云娆,“师叔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柳云娆说得坚定。
“好,我带师叔前去。”明成伸手将柳云娆拽到自己剑上,提了速,向西南方向赶去了。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魔气……”已经到了南洲,明成感应到了沈云霁的位置,但是魔雾重重,什么也看不清,两人直冲进魔雾,靠着引灵盘,去寻沈云霁的位置。
“这味道……”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柳云娆感觉十分不适,明成虽不大,但是也神经百战,血腥味再熟悉不过,却也没经历过这般浓重的味道,这样的浓度,又是在这开阔的南洲地界,要死多少生灵,流多少血。
接近地面,明成顿时灵力滞涩,两人从剑上跳下,确实跳进一滩血水中,可仔细看向四周,哪里是一滩血水,这地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了,血水淹了大概半只脚的高度,柳云娆突然头痛难忍,这味道她越发觉得熟悉,这样浓的血腥味,泡在血水中的脚,一些记忆碎片冲击着她的大脑,太熟悉了,她太想知道那些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