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我找到丫鬟了!”
回到家后,薛钱乐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二娘,免得她招人招重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人呢?哪家的呀?全工还是半工?”刘氏追问道。
“路边卖身葬父捡的,我……扔我未婚夫那儿去了!”
薛钱乐生怕被别人听到,凑到刘氏耳边悄悄地说。
“未婚……”
刘氏惊讶一个两岁小娃怎么这么快就有未婚夫时,被薛钱乐捂住嘴巴。
“嘘!这事儿别让爹爹知道。”
薛钱乐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其他人也不知道吗?”刘氏更疑惑了。
“哥哥知道。”薛钱乐回答。
“这事儿就没大人知道吗?”
刘氏担心孩子被骗,关切地问道。
“有的,不过他们都已经……”
想起爷爷、奶奶和娘亲,薛钱乐有点伤感,双眼泛红。
看到薛钱乐的神情,刘氏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想安慰吧,自己又不懂怎么安慰人。
只好搂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二娘放心,我不会被骗的。”
“我连他的嫁妆都已经收了,现在还派人去盯着他。”
“若是他敢骗我,大不了把他休了,不让他进我们家门就是了。”
知道刘氏问这么多只是担心自己,薛钱乐脸上挂上一个大笑容。
嫁妆?
刘氏惊讶:“入赘的?”
“是的。”
薛钱乐笑得格外的灿烂。
刘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厉害!”
母女二人的亲密交谈被钱老爷和叶管家看在眼里。
叶管家:“老爷,您瞧瞧,瞧瞧。”
“这就是父女和母女之间的不同,哪怕不是亲生的。”
“唉,老爷,您就别再为这事生气了。”
钱老爷没有说话,默默走回东厢。
方才有那么一刹那,他居然有种自己父亲的地位不保的错觉。
此刻,心里正在琢磨着怎么把女儿哄回来呢!
……
刘氏的那张嘴很是磨人。
只要她一看不顺眼就开口骂人,一骂就是几个时辰,还越骂越难听。
她才入钱府没几天,就已经把钱府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钱府的人都被她骂得受不了了,纷纷跑到钱老爷那儿去投诉她。
谁知,钱老爷却以‘人不是我找回来的’为由,不管这事儿。
无奈之下,大伙只能跑去找少爷和小姐诉苦。
正巧,薛钱乐正在哥哥书房教他一些简单的医术医理。
英姑和叶管家走进来,把这几日那泼妇怎么骂自己的,全都说了出来。
在钱府工作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心里很不好受,情绪有点激动。
钱子莱和薛钱乐安静地听着他们诉苦。
没想到他们才进来一小会儿,那泼妇就找了过来。
“人都死哪儿去了?事情都做完了吗?让我发现你们偷懒,老娘就扣你们工钱!”
人未到,声音先至。
当刘氏走到钱子莱书房门口时,发现所有家仆都藏在书房中,躲在薛钱乐身后。
“这是在干吗呢?都在偷懒是吧!”刘氏怒吼道。
“二娘,这些都是家人,不是外人,您的嘴得悠着点!”薛钱乐说话很直接。
“我……我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早就习惯了,很难改。”
刘氏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要不这样吧,我们要是听得受不了了,就给你一句暗语。”
“您听到暗语,再怎么激动也马上住嘴可好?大家觉得如何?”薛钱乐提议。
“我同意。”
钱子莱首当其冲接受妹妹的提议。
“我们也同意。”
“平时偶尔被骂骂也没什么,就是有时候太难听了,会让人觉得难受。”英姑夫妇说道。
“好吧。”
自己可以照常骂人,只要对方说暗语后马上停下就好了。
这有啥的,刘氏自然没意见。
“嗯。那哥哥的暗语就定为‘你还想不想有子送终了?’吧!”薛钱乐说道。
听到这句暗语,众人都不自觉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觉得很受伤,因为她不能生育。怯怯地问了一句:“能换一句吗?”
其他人也一脸怪异地说道:“这句暗语似乎不太好!”
看到众人都不大喜欢这句暗语,薛钱乐有点失落。
她解释道:“若是太平常,会很难反应过来是暗语。”
“我觉得这句就挺好的,二娘听了肯定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如果不想听到这句暗语,少点骂我哥不就得了么?”
众人会意地偷偷看了刘氏一眼,齐刷刷点了点头。
大家都没意见,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刘氏只好点头同意。
“英姑负责做饭的,嗯……那暗语就‘有本事你自己来做!’这句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能配上拍桌或者飞菜刀的动作,是句很精彩的暗语呀!”
想象力丰富的薛钱乐高兴得眼中散发着异彩,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在脑补着什么样的画面。
英姑也脑补了一下说这话时的情景,同意地连连点头。
刘氏脑补一下画面,可当她想到一柄菜刀在自己脖子边飞过,就吓得浑身哆嗦。
心道:看来这个更不能骂了!
“至于叶叔叔和小叶子的暗语嘛……嗯……”
薛钱乐思索片刻:“要不就‘再来烦我,我就把你全家都弄死!’吧!”
她边说边变幻着表情,在说后半句话的时候,阴沉的声音吓得众人浑身哆嗦起来。
“这,这也太恐怖了吧!全家弄死?”
刘氏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
“别紧张,是全家的花,只是省略了‘的花’两个字而已。”
“叶叔叔平日没事时不就是负责打扫和打理花木么?”
“我觉得这句挺合适的!”薛钱乐自我感觉良好地说着。
这小娃娃怎么能想出这么恐怖的暗语?
刘氏无奈,听到这些暗语,她肯定会被吓得半死,还哪里需要自己住嘴啊!
明明是被吓得不敢说话好么!
众人一致通过这个提议后,便各自离开,开始执行这个提议。
“那孩子不给自己定个暗号么?”
离开钱子莱书房后,刘氏忽然想起薛钱乐没定暗号。
“小姐,估计是不需要吧!”英姑回答。
“以前城中百姓欺负我家老爷让她给发现,她能在两夜间让全城百姓不敢再说老爷半句坏话。”
“你猜她是怎么做到的?”英姑难得的卖起了关子。
“这么厉害?怎么处理的?”刘氏好奇。
“用打的。”
“听老爷说,她发现有人拿菜叶子砸老爷后,支开了老爷,自己在大街上打那些欺负老爷的百姓。”
英姑笑着凑到刘氏耳边,小声道:“听小叶子说,小姐当晚挨家挨户去挑战全城百姓。”
“仅两夜,全城的百姓都怕了她,就连朝中文武官员都被她揍了。”
“那我若是骂了她,岂不是要挨打?”
刘氏不自觉地捂着脸。如同刚被人打脸了一般。
“哈哈哈,看把你吓得。我是逗你玩的,这是对外人,小姐的处理方式。”
“对于自己人,我们小姐才不会动手呢!我们老爷是什么脾气,小姐就是什么脾气。”
“是任由你怎么用言语轰炸,都没有脾气的人啊!”英姑笑道。
听到英姑的话,刘氏这才放下心来。
她隐隐感觉,钱府有着很多的不可思议。
自己难相处,这些人对自己有意见,她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钱府对这事的处理方法却很是特别,没有责备自己骂人,也没有阻拦自己骂人。
只是弄句暗语,让自己知道对方受不了,让自己赶紧住嘴而已。
而且,钱府对自己人和对外人的态度相差十万八千里,难怪招人这么严谨。
刘氏继续在钱府门口招工。
百姓依旧不停地八卦着:为什么钱大人会选这么一个泼妇做妾室。
一堆三姑六婆越说越离谱,都把钱府说成物以类聚、没有一个好人的程度了。
刘氏实在忍不下去,和她们怼了起来。
钱府门口谩骂声四起,涙气暴涨,负能量爆棚。
薛钱乐疑惑地走出来。
她明明记得去昆仑山之前,自己净化过京城。
当时的京城空气中有着祥和之气,能冲淡百姓的怒气。
可如今,为何怒气从天呢?
薛钱乐坐在门口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她发现,不是空气中的祥和之气消失了,而是刘氏身上的怨气太重,重到可以影响到附近吵架的人的程度。
以至于那淡淡的祥和之气根本对刘氏一点作用都没有。
浓厚的怨气并非一日可成,这刘氏恐怕是长期活在怨气之下。
她身上应该有着很多不愉快的过往吧!
想到这里,薛钱乐发现刘氏为了证明钱府的人不是坏人,开始罗列钱府众人的优点。
她赶紧走过去阻止她,冲着那群三姑六婆怒吼道:“你们,是一年没被打,皮痒了么?”
薛钱乐脸上挂上一个邪恶的笑容,把众人吓得拔腿就跑。
大家感觉:再不走,孩子王就要打人了。
就这么一瞬间,所有人都跑得干干净净的。
刘氏侧头望向小丫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心道:厉害,一句话就能把人全赶跑。亏我还跟他们废话了那么久,白花口水了。
“二娘,您刚才说错话了。”
人都走光后,薛钱乐恢复正常,柔声看向刘氏。
“嗯?哪里错了?”刘氏疑惑。
“钱府怎么说也是官宦之家。既然是官宦之家,就会有不少人想要拉拢、高攀。”
“您不停地说我们的好话,会增加那些想要拉拢、高攀的人的数量,给家里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一大堆人前来拜访、交好之类。”
薛钱乐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家不像那些高官重臣那般,有护卫护院。我爹也没那个胆子拉拢人心。”
“所以,我们家最好的自保法就是:对外只说家里的坏话,不能有任何一个好的方面与咱们家挂钩。”
“名声差了,自然就没有人会来拜访、交好。”
“你觉得呢?”薛钱乐问道。
刘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心道:这小丫头怎么想东西想得这么长远?
真是一点都不像是个两岁小孩子!
见刘氏点头,薛钱乐便出门找她的小弟们玩去了。
一直觉得薛钱乐不像是个两岁小孩子的刘氏忍不住跑去问钱子莱:“子莱,你妹妹真的只有两岁吗?”
“嗯。昨日就是她的两岁生辰,只是因为娘亲去世的事情,今年她不想过生辰。”
“英姑给她做了个红鸡蛋,并没有庆祝。”钱子莱肯定地回答。
确认了薛钱乐真的只有两岁,刘氏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便又问道:“为什么你妹妹的婚事,不告诉钱老爷?”
钱子莱抬头看了刘氏一眼,回答道:“与其让他知道后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因为不知道而活得自在快乐!”
战战兢兢?
能让钱大人战战兢兢的,对方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听到钱子莱的话,刘氏突然感觉到有家人的幸福。
家人会在乎你怎么样过得比较快乐。
这种幸福是她很久没有过的,倍感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