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盘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咒语。
凌玥要爬出阵图,忽的脑袋一顶,不知撞了什么,她摸了下是仙障。
红黑字迹的阵法图,看着很是害怕,那红色的字迹尤为可怕,血淋淋的。凌玥,抬头又看下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撸起袖子,露出半条胳膊,胳膊上有明显的刀痕。
她才想起,以血祭天,以血祭阵法,是禁术。又想,为何要将她关在阵法图里,忽的一哆嗦,莫不是自己就是那个生祭的东西。
古书上曾说,“以血祭天,扭转乾坤;以仙祭法,血洗四海;以元神祭阵,招魂唤灵。”
地上一盏长明灯,烛火微颤,连它都感觉到了这血凝的气息,这邪魅的禁术的可怕。
她拼命敲打着仙障,大声呐喊,仙障里咚咚咚响起,声音却传不出仙障。冷血的黑衣人,毫无反应。
忽的,眼前白光一闪。不知从哪飞来赤炎剑,撞破了门,劈开了那仙障。巨大的冲击力,将凌玥撞向了旁边的柱子,她晕了过去。
很快,阵法图连同那些字都消失了,黑衣人见了赤焱剑,猛地一哆嗦,“是人找的不对心,还是阵法图有误,为何唤不来魂灵,倒是惊动了赤焱剑。”
遂想施法,收了赤焱剑。那剑有灵气,黑衣人收不了它,又听得外面有人靠近,随即离去。
赤焱剑也知有人来了,正要离开,贴身靠近了那仙娥,觉得气息有些熟悉,但又不确定,就渡了一些自身的剑气与她,也飞走了。
动静太大,天兵很快便察觉了,速速赶来,只见地上一盏长明灯,一个晕过去的仙娥,以及不知被什么仙法破了的门。
待她再次醒来,一盆冷水泼了她脸上,冰凉冰凉的,手脚动弹不得,沉重的锁链紧紧锁着她的脚腕手腕。
凌玥额头的刘海,湿成一团,水滴不断,沿着脸颊留下,若不是认真看,还真以为是泪水。
“你为何偷那长明灯?”
“我没有。”她自知是有人绑了她要生祭了那阵法图,失败后,那人还借此诬陷她偷了长明灯。
“长明灯,乃天界圣物。你一个普通仙娥,莫不是要偷了它要弄什么阵法?”
“我没有。”
“还狡辩。你与灯一同出现,定不上偶然。”
“我与你一同在天牢里,也是有人算计的,这也不是偶然。”
“用荒火,烧她。”
凌玥不知哪来的勇气,从前懦弱无能的她,见谁怕谁,见了神兽也躲的远远的。胆子很小,怕黑,有时很脆弱,经不起天界里的那些主子们的责骂,爱哭。
这会,倒像是,壮了胆,死也不认这灯是她偷的。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人手中的荒火,“不管我认与不认,我所受的刑罚一样不会少。”
“看来你挺清醒的,不错。严刑逼供,是第一步;认罪伏法,是第二步;誉损身灭,下凡历劫,认错赎罪,是第三步。”
“这就是天命吗?”
遂,荒火从她脚尖燃起,越烧越烈,嗞嗞作响,她身体和衣裳却毫发无损,可凌玥的感觉却是烈火焚烧,体无完肤,声声嘶喊。
荒火烧她的五脏六腑,而不损坏五脏六腑,烧她的身体,却留她一口气息。
凌玥只觉得,灼烧的疼痛难忍,由里到外,由外到里,痛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她脖子上,青筋暴露,手指抓挠着空气。
她忽然很后悔,自己笨手笨脚的,摔了一跤,撞到了玄筠上神的桌子。
她也后悔,平时不和姑姑多献殷勤,这样她就不会大晚上被叫去送东西。
她还很后悔,从前不认真学习术法,不刻苦钻研,不多巴结一些天界大神,如今大难临头,命不保,身受罪,无人救她。
第一道荒火过后,要了凌玥的半条命。
那人,道,“停。”
“你从何时何地偷的长明灯?”
“我没有偷灯。”她虚弱地回道。
“天后寿宴,我在殿前伺候,打翻了果盘,姑姑便不让我继续在殿里了,打发我去给太子送东西。”
“胡说。”
“没事,让她说下去。”
“我走在路上,看到一个黑影,有些害怕,本来不想送东西了,然后那黑衣人现身,打晕了我。待我再醒来,便在一个阵法图上,那阵法图很是诡异,旁边就摆了一盏长明灯。”
听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吃惊了。天界圣物自古以来就有还魂的功效。
方才又听她这么一说,越发觉得是真的了。
那人同旁边的人商量道,“生祭元神,我此前也听过,这是一个很邪门的禁术。这仙子,也不像是撒谎的。她在这也逃不了,如此用刑下去,事情还没查清楚,关键人物就死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其他人也同意,道,“审查也不能很快结束。留她活命。那人敢用如此阴险之术,日后怕不是还要惹出什么大祸。”
一人快步出去,要去禀告君。那君听后,觉得事有蹊跷,要部下细查,又道,“长明灯既已找回,现下是天后寿宴,明日我再禀报于天帝天后。”
晚宴过后,玄筠上神在天宫中闲逛了一会,顺便消食。他本不太喜欢宴会,寻常宴会必不会参与。
他一面赏景,一面悠闲舒坦地想着,若是能再活上数十万年,待璇楚归来,便要同她一道来天宫赏景。
才至一处花园,园中芳草萋萋,百花争艳,又仰头看了浩瀚夜空,虽一般墨黑,一半明亮,但远方星辰闪烁。又看与那天宫的方向,一轮玉盘似的明月,亮堂了半片天空。
忽听得灌木丛边上,有俩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他侧耳倾听。
一仙娥,说,“凌玥这回可闯祸了?偷长明灯,用禁术。”
另一仙娥也道,“就是,都关天牢里了,怕是不久就要被贬下凡历劫了,又或者处以其他刑罚,流放下界。”
两个仙娥,说着便叹息了起来。
听罢,玄筠心里一紧,“凌玥,可是白日里的那个仙娥?”又推演了一番,“一个普通仙娥,寻那长明灯做什么?她看起来就笨笨的,憨憨的,怎么可能去用禁术?恐怕被人陷害了,难以自救。”
又想,算了,天宫之事,他早已不管。
走了一会,折返回来,见那两个仙娥还在,就问,“那仙娥,可是凌玥。”
两个小仙娥,见眼前这人,紫衫紫金冠,定是那位传说中的上古之神,连忙跪下拜见,“见过玄筠上神。回上神,正是凌玥。她犯了错,已关押在天牢里。”
“天牢”二字直戳他心,转眼,就消失了。
到了天牢,也不进去,在门外徘徊着,心里想,如此莽撞冲入天牢救人,虽能救一时,但事情未查清,她必难咎其辞。
随侍的两个小跟班,见主子来回转了几圈,说道,“上神,天宫的二皇子一向与您交好,不如请他出面。”
那二皇子听到了有人要见他,刚躺下,赖在床上,不想动弹,来通报的侍卫说,“玄筠上神,在殿外候着。”
便火速穿了衣服,随意束了发,就出门迎接,“上神,深夜来访,可为何事?”
玄筠也不进去,就在门外长话短说,“可否请二殿下,救一人。”
那二皇子听了,连忙拱手作揖,道,“上神,请说。”
“天宫的侍婢,凌玥。她是被人诬陷的。此事对二殿下来说,应该不难。”
那人应下了。
第二日,二皇子就去了天牢,问清了事情的脉络,又派人将案发的那处宫殿搜查得干干净净。
也没有什么新发现。就想,若是那人真用力禁术,地上一定会留下仙法的痕迹。就去请了灵宝天尊,让灵宝天尊,施法察看一番地面,有没有什么禁术的痕迹。
果然,灵宝天尊,一念咒语,地上就显出了那阵法图的一部分样貌。虽不能全部显现,但也是一个重大发现。
又让人将那日守卫藏宝库的天兵们找来,一个一个仔细询问。
盘问了三四遍之后,一人道,“那日,我看了边角有一黑影闪过,但没看清,以为是什么影子,没多留意。”
可是,二皇子还是缺乏关键的证据。
正冥思苦想时,他突然灵光一闪。去了那日凌玥被劫的路上,沿途细细用仙法察看了一番,果真找到了定身术的痕迹。
他想,那日,这人将仙娥劫走,并为使用太多仙法,担心踪迹被察觉,而只是粗暴地将她打晕带走。
即便如此,这蛛丝马迹,还是让二皇子发觉了。
经二皇子如此调查,那偷盗案,算是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