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远的天帝宫中,宸臻在一片寂静中站在那里,现在正值深夜,硕大的天帝宫里空无一人,只有他垂眸一步一步走向天帝的宝座。
他坐下来,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知道。”
“这样擅自的替她做决定,难道不会让她更难过吗?”
“我和她一样难受,可我不想她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更加难过。”
“你真的觉得这样有用?”
“至少,让她不要那样痛彻心扉。”
“小子,你为什么就不能率性而为一次呢?明明当初骄傲张狂,一幅什么都不怕的模样,现在反而开始行事小心、不断的违背本性,你变了。”
“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他道,“人总要变,不过纵使这些责任都压在我身上,但只要想到这也是在为了她而奋斗,一切就都变得可以承担起来。”
“这一点上,你还挺像你父亲的。”
“他不过是个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的胆小鬼。”
“那你呢。”
安静过后,他轻轻道:“我也是个胆小鬼。”
天帝的宝座高高在上,宸臻也那样一个人坐了很久。
直到黑夜褪去,光明降临,他才从雕塑一样的状态中回神,抬起头看了看外面,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怡愿站在亭子中,默默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花茶。
“命运,能否违逆?”怡愿眯着眼看向那太阳,似乎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天地,“让我看到,又让我无能为力,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当然也不可能有人回答她。
她站起身,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放入储物袋,背对着太阳,走出了亭子,她没有停下的一直走,直到站在那禁制前,看着那一直保护着她的东西还在发光,然后没有迟疑的穿过了它。
梧桐山中的最后一只凤凰,终于也离开了这层庇护。
我是命运的见证者,命运那样强大、无法违逆,一切都将顺着命运的指引而进行,所有人都在命运的网中挣扎,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一切。
但就让我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事情走向终极而无动于衷吗?一切都不该如此,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即使我是命运本身的奉行着,我也仍然想要尝试着违逆它。
二姐......我......什么都不能说。
但我愿意尝试着去改变结局,希望命运会给每个人善终。
老君府里,一锅丹药毫无预料的炸了。
老君手忙脚乱的将那锅丹药收拾了,一脸迷茫:“怎么会炸呢?”
丹炉有些损坏,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炼丹计划,老君打开了那件隐藏着的房间的门,到处寻找丹炉的修补品,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放在房间正中央那个东西。
他放下手,沉默的看着它。
“是啊,要来了。”
他看着那东西,好像突然回到了当初与月老交谈的那一天,面对月老的质问,他无法回答,只能将人送回去。
他不想再次隐瞒月老,他本就对对方充满了惭愧,也曾发誓不会再辜负对方的付出,但是有些事情不知道也许是件好事。
摇摇头,他随手拿了些材料,退出了这间屋子。
“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叹着气看着破损的丹炉,却不是在为自己的丹炉而叹息。
“阴阳相生,既然有劫,必然会有化解之法。天地啊,以少数人的牺牲为代价换来多数人的生存,将责任全部压在这些人身上,这样悲哀的日子,何时才能迎来终点。”
而被老君所念及的月老,此刻正站在姻缘树下,看着姻缘树思考。
“我能做些什么?”
他握紧手中的姻缘簿,红线在他手上微微颤动,好像和他一样拥有情感。
“这天下的情情爱爱,简单又复杂,即使到了现在我也没有理解。”月老摸着姻缘树的树身,“但是我知道,情感是世上最强大的东西,而作为委托者的我,能为这一切做些什么?”
“你当时允许我踏足这片领域,允许我成为姻缘的神,我不胜感激,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发现我仍然做不了什么。”
姻缘树不会说话,但是它也不会出错。
它发着淡淡的光,一些花飘落,落在月老的身上。
“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但却忘记了,在成为月老之前,我也是个在红尘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月老笑了笑,靠着姻缘树坐下,“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是我唯一能够将后背托付的人,我向师傅发过誓,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放弃保护他,现在既然有事情要发生,那么我绝不会就这样不管的。”
刚刚被放在地上的姻缘簿被风翻开,最后停在了一页上。
月老看了一眼,又将那姻缘簿合上了。
“我的姻缘线已经被我剪了,再给我看也没有用。”
“我一直相信,爱能够战胜一切困难,我们也终会战胜浩劫,无论是什么。”
“小情能够做到,一定可以。”
“至于我?”
“如果真的要牺牲掉什么人的话,我绝不会让那个傻东西再抢在我前面,这是我对师父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的承诺。”
人界。
“没想到最后陪着我的,还是你这条小金蛇,从开始到结束,我唯一拥有的就是你了,如果还有下辈子......”
“别说什么下辈子,你好好的将药吃了!”
面色憔悴的女子虚弱的笑了下,用最后的力气握紧了突然出现的男人的手。
“我就知道,一直默默帮助我的那个人,其实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男人看着她,竖瞳里的金光闪烁。
“这样也许有些自私,但是请下一次也找到我吧。”
“等我将妹妹们安顿好,再无顾虑之后,我就属于你了。”
魔界
“宸臻果然深不可测,也就只有天界人才相信他没有威胁力,这龚黎说栽就栽,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魔君?”
“他忍了这么久突然就不忍了,看来是真的动了感情,以前他绝不会这样冲动。”
“可是那只凤凰,我们不需要对她做些什么吗?”
“暂且不需要,这个女人不简单,稍加利用一下,说不定,她会成为解决接下来所有事情的关键人物——更何况动了她,宸臻那家伙,说不定会像一条疯狗一样咬上来,现在的他做得到。”
“那新来的那两位......”
“留下来也无碍,让天界不舒服的人就让我舒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