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国的新皇有些能耐,短短时间之内坐稳了位置不说,还将西国的局势顺利稳定了下来,显然是筹谋已久,不可小视。”
怡情坐在老君对面抿了一小口酒,“知道西国老皇帝是怎么死的吗?”
“不清楚,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老皇帝一夜之间就死了,很安详。”老君道,“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怡情揉揉太阳穴,将徘徊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对,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国与南北两国宣战了。”
“我不太明白,西国国力不比北国,又不像南国一样早有准备,那新皇到底有什么自信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
“老君你怎么知晓他没有准备?”怡情道,“我可是觉得西国这位新皇才是真正策划良久之人。”
“嗯?”
“老君你的话,应该看得出吧?西国皇宫现在有很重的紫气,那是凡人所谓的‘龙气’,也是我们所知晓的人界统领之气。”
“你是说......”
“想必,这才是真正的‘人皇’。”怡情啧了一声,“隐藏的真好,在这种关键时刻才现身,想必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夺得人界的统领权,完全的蜕变成人皇吧。”
老君叹了口气,“小情知道的果然不少......靠着自己的猜测和探索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距离你知道所有的一切到底还需要多久。”
“我只知道那些我该知道的,毕竟动脑子太麻烦了,还是打仗适合我。”怡情道,“不过被选定的人皇未必能成为最终的赢家,人界现在是唯一一个尚且在动荡之中还没有安稳下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情况的特殊性,导致人皇并不像天帝与魔君那样能够轻松的获得统治权,天地加持在他身上的作用会弱上很多。西国新皇刚刚坐上皇位,就算有所准备,根基也并不牢固,比起其他两国,他的动作仍然太过于匆忙和突然,甚至可以说欠缺考量,即使是生来即为人皇又有着人界统领之气加持,我也并不觉得他一定会赢。”
“就算小情你这么说,可人皇早已经决定了,那是天地的选择,有天地之力的保佑,他最后一定会成为人界的帝皇——我知道你担心你徒弟,担心他会因此丧命,但是这是我们无法干涉的事,这是属于人界自己的斗争,也是属于你徒弟自己的斗争。”
看着怡情放下的酒杯,老君不由得将之后的声音放轻了。
“你已经担心的够多了,可世间万物总不能遂人意,即使你愿意为此承受更多的痛苦和创伤,最后也无济于事。”
“你只是一个外人啊。”
怡情闷不做声的喝着酒,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桌上的桂花糕,慢慢闭上了眼。
“你说得对。”怡情道,“我无权插手。”
早晚会有这样一场战斗发生,北国与西国交战之时,作为北国的统领者,顾长君十有八九会葬身于真正的人皇手中,即便是怡情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能出手。
这是人界的斗争,老君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外人。
“嘁,什么时候我要是能真的不顾一切的大干一场就好了,什么都要去想,什么都要去顾及,该死。”
怡情站起来,似乎有些烦躁的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细碎的瓷片将她的手划出血,但她却连低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反而一脚踩在了石凳上,咔嚓一声,石凳也被怪力震得粉碎。
老君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将自己的座位震没了,以后看来只能站着喝酒了。”
“我就喜欢站着喝酒,爽快。”怡情哼了一声,“我有分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很清楚。”
“真的吗?”
老君笑了笑,“我可是听说了你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为了庇佑皇子从天而降,万箭穿心、浑身插满兵器也不死,以一敌万、让南国士兵闻风丧胆的可怕女人,难道不是你吗?”
怡情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这难道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我处于封印状态下,没有违背天地准则。”
“如果不是不死体质,你以为你能活下来?太乱来了。更何况痛感是无法去除的,你顶着那样强烈的痛楚,竟然还能坚持着打到底,你以前不是说自己怕疼吗?万一你的意志崩溃,就算不死体质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自己坚持的下来,在痛觉的忍耐上,我已经很熟练了。”
老君晃了晃拂尘,“罢,我何必同你争执,在战斗这方面,确实没人比你更懂得掌握时机。”
“话说,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你不应该陪着月老才对?”
对面的人愣了愣,咳嗽几声,道:“道煌长大了,不太喜欢我跟着......他下凡的早,今年十七,有些厌倦我的陪伴,我一想,总跟着他也确实不太好,要是旧事重演,那可真是太糟糕.....”
“你和月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怡情忽的想起什么一样,掐着下巴问道,“我听说你是很早之前去凡间渡劫时认识的月老,那时候月老还是个凡人,你渡劫归来之后,他不知为何拼尽全力得道成仙成为了月老,这是什么混乱的爱情故事?”
闻言老君苦笑了一下,“我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情是我的错.....道煌他,原本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生活。”
“难道他成仙不是为了你?那些仙女们聊天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听的。”
老君张了张嘴,最后面带愧疚和痛苦的道:“是为了我。”
感觉出老君的难过,怡情连忙道:“你就当我没问过,不想回想的事情就别想了,是我的错,我们还是谈谈长君的计划吧。”
“坐下吧。”
老君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个石凳给怡情,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至此,我确实应该与你讲一讲我们的故事,因为我总觉得你和我很像,或许听了我们的故事之后,你能懂得些什么,就算没有,也至少别和我一样做出同样愚蠢的选择。”
“老君......”
老君目视远方,苦笑着捂住眼,道:“没事,只是一想起来那些事,就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也并不怪姻缘树到现在都不待见我,这也是应该的。”
“毕竟那几乎算是我最为愚蠢的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