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互相嫌弃
“既然话都到这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佑祠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我的大计将成,那时,自然有能力保她衣食无忧,让她快乐的过好后半生。”
“呵,人只道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兔族佑祠,心怀苍生,悬壶济世,可没想到您这手段,不比我荻秋慈善多少啊。”
荻秋和佑祠相识,还是拜白河所赐。起先是荻秋自幼身体羸弱,后来外婆和父亲的去世给他打击很大,养病期间白河又从中作梗,三番五次想趁着看望的机会除掉荻秋,但好在没逃过白蜇的眼线。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有次白河雇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刺客,一面引开白蜇,一面直接到屋内对荻秋灌药——此药名为销魂散,药性霸道,非常歹毒,能让服药之人初时产生幻觉,尔后渐渐腐蚀其神经,破坏五脏六腑,让人在美好的幻觉中慢慢被万蚁噬身痛苦折磨清醒,又在这种清晰的痛苦中慢慢死去,中毒之人,通常会发作七八个时辰才会因身体器官全部衰竭而亡……
那一次,是他于幻觉之中看见了外婆和父亲,他们依旧样貌如昨,只是两眼满含担忧,却不说一句话,他想追,却总是差一点就怎么也追不上。
可能是外婆与父亲的在天之灵庇佑着他,他一直吊着一口气,等到白蜇请来医术最好的兔族半夏长老。那时也是佑祠第一次见到荻秋。
半夏长老在里面呆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端着血水盆的丫鬟不断进进出出,佑祠有些同情。看着和自己妹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佑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好的一个孩子,唉!幸好这孩子毅力惊人,不过经此一遭,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了。”半夏惋惜道。
于是后来半夏便定期的来给荻秋看病,通常也会带上佑祠一起,再久些时日,佑祠在医术方面也小有建树,再加之半夏长老年事已高,外出医治的事,大多便交由佑祠来做了。
但除荻秋和白蜇外,旁人不知道的是,这佑祠一双手,既救人无数,也杀人如麻。
原先的毒药,便是佑祠做的。
与荻秋凄凄惨惨戚戚的幼年经历不同,佑祠从小在仙草谷里长大,那本就是一个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地方,族中也没有阶级贵贱之分,人人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胸怀天下苍生,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同时他也有疼爱他的双亲,一直支持和陪伴他的妹妹小西,还有让整个兔族都引以为傲的医术资质……
可偏偏,他就腻了这种生活。一成不变的救死扶伤让他感受不到一丝乐趣,而且有些人,本也不值得救……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尽心竭力的去做一件本没有人要求的事,而且有时,明明有的人自己都知道已经无力回天,还要送来仙草谷,最后死了还要怪罪于旁人……
什么医者仁心,什么死者为大。他听腻了那些老学究的陈词滥调,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凭借着自己得天独厚的资质和仙草谷的资源优势,这些年,断送在他手上的亡灵,不在少数。
当然,研制毒药可以帮人满足私欲,他也因此得到不少好处,甚至在狐族的产业下买下了鸱付大陆一半的黑市资源。
这黑市不比白市,这小小一半的黑市资源,确是十足的暴利行当,若在白市上流通的钱货有一分,那黑市便有十分。
所以明面上他是悬壶济世名医兔族佑祠,背地里也是玩弄人命于股掌之间的“活阎王”。
当然,还有另一件为人所不知的事,是荻秋平日里的病娇,是假的。
当年外婆去世时留给他的护身符玉佩里,留了可解百毒的解药——其实说是毒药也不为过,只是让他以毒攻毒,恰好保住一命罢了。
“呵,早知道你会打小西的主意,我就不该救你。”佑祠淡淡道。
当年,尚还年少的佑祠虽平日里研制毒药,但也没亲手杀过人,见荻秋的时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毒药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况且对方还是个年少无知的孩子,佑祠起了恻隐之心,后来无意中发现荻秋的玉佩中藏了一味毒药,经过实验,确实能以毒攻毒,于是就救了荻秋,而长大的荻秋时不时也常有清理门户的需求,所以两人一直出于地下的合作关系。一直出于相互需要,又互相嫌弃的状态——荻秋嫌弃佑祠表里不一的伪善,佑祠嫌弃荻秋杀人如麻的残暴……
但这两家伙,彼此彼此吧。
合作多年,可以说是共同进步,共同成长的好伙伴了,如果不涉及小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