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闻冀国有位了不得的王妃,竟真敢出现。”
“云华不敢……”
“罢了,把人带上来。”
苏姑姑应声称是,着人将冀国王弟拖了进来,同时,还有一个死不瞑目的孩童尸首。
为了保存尸体的完整等待今日,白荧鸾特意命人将其冰封处理,此时惨白的脸色看着有些渗人。
从来时便没有言语的冀国王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反应,愣愣的看着飞飞许久,才猛的冲上前去。
他是一个傀儡王,宫中的尔虞我诈他早就累了,他从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可是想活着,飞飞的出生让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他冲过去,身旁侍卫本想拦截,却被白荧鸾摆手拦住。
看着抱着飞飞尸首身体颤抖痛哭出声的冀国王,玄玥侧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庭,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叶庭让玄玥心中惊讶许多,甚至产生了一点好奇,不知何时,也许玄玥都没有发现,她习惯了去观察叶庭遇事时的表现。
似乎是受到了飞飞的刺激,一向软弱的冀国王竟突然冲上冀国王弟身旁,不停摇晃着已经昏迷的冀国王弟,嘶吼着。
白荧鸾突然走上前,俯首看着两人,又看了眼自被打断了话后便一言不发的云华。
突然身体一动抽出一把长剑架在玄玥的脖子上,手中稍稍用力,划出一道血痕。
玄玥皱眉,盯着白荧鸾却没有一丝畏惧,她知道让她来定是有原因,只是这个动作,她却是摸不准,就算自己与这事有关,换做是白荧鸾,会将自己套进去暴露在人前吗,不会,所以玄玥也不会。
多半,是想试探,试探谁?自己还是云华,可是这个动作有意义吗?
在她认知里的白荧鸾,也可以说是从堃恒王口中描述想象中的白荧鸾,是个很有想法而且疑心很重的人,稍有怀疑便不会留命,出了这事谁都会第一个怀疑她,可却不知为何要任由自己留到今日,还……特意演这一出戏。
云华是素儿一手带出来的,受命于素儿,从未见过自己,即使知道素儿背后有位公主,也不能确定就是自己。
冀国王便更加不识自己了,甚至连素儿都未曾见过。
很快白荧鸾便收回了手中之刃,面色如常,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随性而起。
玄玥摸不定白荧鸾心中所想,索性沉默不语,心中却笃定,白荧鸾刚才去所举确是演戏,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只是对那个举动疑惑而已,毕竟,演戏有很多种,刚刚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似乎白荧鸾也不想听她讲话,收刃之时也出口遣退了众人,独留叶庭和苏姑姑。
看着低头不语的叶庭,“你喜欢她?”
叶庭皱了皱眉,喜欢吗?似乎并不是,自己并不是那种会来一时之兴的人,但是,玄玥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相对于喜欢,更像是羡慕。
但是,羡慕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
白荧鸾盯着叶庭,随后脸色柔和下来,慢慢走向叶庭,双手缓缓抚摸着叶庭的脸颊,“没关系,喜欢也没关系,母亲不会动她。”
叶庭抬头看着白荧鸾,眼中满是诧异,在他记忆中的白荧鸾一直都是很强势的人,从未有过如此一面。
诧异之余,甚至有些不安,“母亲?”
“你的伤未痊愈,好好下去休息吧。”
叶庭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垂下眼帘,“是。”
“阿暖,我是不是老了。”
阿暖是苏姑姑的闺名,苏姑姑本叫苏暖,自当年去了堃国,从此便弃了名,只留姓,便连之后回来,也从未再用,宫里的人一直都是唤自己苏姑姑,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本叫苏暖。
从刚刚开始苏暖心中便是不安,此时看着白荧鸾,眼中不安更浓。
那一把利刃驾于颈脖,在十数年前也曾出现过,那时候,持刃的是如今的堃恒王,而被挟之人正是白荧鸾,要看的,是自己的反应。
未等苏暖开口,白荧鸾玩弄着屋内的一盆小花,神色似乎有些疲惫,“人老了,是不是都喜欢回忆过去。”
“最近啊,我总想起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就在想,自己当年是不是还是喜欢上他了。”
“知道我为什么留着玄玥吗?即使知道她不可控制,但在她身上,我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但是,她身上,又有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却一直想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吸引着我,可到今日,我竟还无法完全看清那是什么。”
“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庭儿也许也是被那东西吸引了。”
“阿暖,我,有点想见他。”
“可是,我还能见他吗?”
白荧鸾自顾自说着自己心中种种所想,苏暖从刚开始的想出口变成沉默的倾听。
也许白荧鸾并不是需要有人回答她,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过了这么久,她忍得太久,想说出来了。
而这个世上,能听她说着这些的,只有苏暖。
刚走出的玄玥就看到来回踱步神色慌张的叶言,自那晚玄玥就没见过叶言,就见叶言冲上前来,看到从玄玥颈脖留下的血痕,眼睛盯着玄玥,手却向后甩动,“官医官医,快叫官医。”
玄玥张了张口,想说只是皮外伤其实白荧鸾并未太过用力,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官医小心翼翼处理着玄玥的伤口,不久叶庭也来到,玄玥心中有些微妙,总觉得这些人的行为让玄玥有些不适应,少有的摸不清他要做什么的情况。
尤其想到迟早有一天她会对夜邻动手,微微出神,连叶言已经遣退了所有宫人都没反应过来。
“谢谢。”
玄玥被叶言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有些疑惑的看着叶言,便见叶言再次开口,“虽然你们都不说,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而且,谢谢你那天晚上救了我和太子哥哥,我知道,你没有直接告诉我是因为你也不能确定,所以那日的事我不怪你。”
玄玥看了一眼叶庭,许久才垂下眼帘,缓缓开口,“我许你们一条命。”
声音很小,以至于两人都听得不太真切,只是玄玥也没有再说一遍的打算,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驻足门口看着那万里晴空,还是加紧吧,事情久了好像会变得很麻烦。
……
距离大半年,玄玥没想到冀国的事就那么结束了,白荧鸾似乎不打算给冀国换新王,幽禁了冀国王与云华数天便放了回去,只是那几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数日后他们带着飞飞的尸首启程回去了,至于他那位王弟,则消失不见,但是,只要稍稍一想便能知道消失代表了什么。
只是这有好有坏,冀国短时间内是不能再用了,只是,日后,倒是还可以利用一下,云华的事情自有素儿操心。
可总觉得吧,这些事情的巧合太多了,让人忍不住怀疑,看来双方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自那之后,玄玥倒是恢复往昔模样,叶言像是彻底忘了那日被自己坑了一下的事情,是不是便带着肉丸来找自己。
玄玥百无聊赖的给石桌上的信鸽喂了几粒谷子,等着阿兰检查信件里的内容。
似乎确认了没什么问题,才冷着脸递给玄玥,阿兰从第一次见到玄玥便没给好脸色,玄玥也习以为常。
“两虎明争,结局将至。”玄玥缓缓念出口。
“什么意思。”
甩手将信件还给阿兰,“字面意思。”
不需多言,堃国的形势白荧鸾和叶庭都清楚,只是需要一个更深入的信息而已。
如今的堃国两虎便是太子和皇四子,只是碍于堃恒王那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队,不敢太过,也只是暗斗而已,且把握着分寸。
如今却摆在台上,堃恒王钦定的太子定然不差,近三十年韬光养晦的皇四子也是积攒了许多势力,加上同母所生的皇三子站位,也有能与太子争上一争的能力。
至于皇二子,软弱无能,天天称病躲在家中,恨不得天天如此,对两人并无威胁,也懒得为他浪费精力。
这些事,夜邻清楚,但她需要一个真实的验证,如今,这个验证正在阿兰手中。
短短一句话便可让阿兰明白其中意思,皱了皱眉,握着信件扭头就走。
玄玥知道这是要拿去给叶庭,已经明斗只能说明堃恒王快不行了,已经无力管这两人,要出手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伸了个懒腰,趴在石桌上,感受手臂传来的冰凉,神情有些慵懒。
口中喃喃自语,“真着急。”只是,却不知这对象说的是阿兰还是两个相争的皇子,亦或是堃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