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今日还真是热闹。”东方裔踏空而来,对众矢之的梦卿,相视而笑,“这座泷崎宫的材料,都是我亲手收集,可谓千辛万苦,花费数十年心血,只为实现我的爱人嫣梦卿一个诺言,怎么?你们都想掠夺吗?”
绝情上仙冷声喝道:“奕兰王子,收起你大恩大德的嘴脸,自古人妖势不两立,若不是擎苍王抓走嫣梦卿,挑起战争,泷崎宫也不会受牵连坠落,让数千仙友无辜惨死,让我们无家可归。”
东方裔一身冷戾之气,强势碾压众人,梦卿的手腕,在东方裔手中瑟瑟发抖,若是其他还能狡辩一二,但是泷崎宫坠落事件是他错误导致,梦卿心痛如绞,也让他感同身受。
“梦卿......”东方裔知道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泷崎宫的坠落,是人妖大战掀起的海啸造成,“我的错我来弥补,他们的错呢?不该由我一人承担。”
梦卿凝望东方裔紧张的神色,灰白的眼睛布满痛色,“傻瓜,我怎么还会怪你?泷崎宫的命数不该绝,我父神是天界峙神,掌管三界万山,又怎会让母亲遇难?”
东方裔瞪大眼睛,问道:“你前尘往事都想起来了?”
梦卿脸色更加苍白,哑声说道:“嗯,我想起了前世,我有过婚姻。”
东方裔冷声道:“你,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没意思,天界的姻缘,打不散的孽缘。”梦卿垂下眼帘,挥之不去的痛苦又翻涌如潮,凌迟她的心。
“什么样的孽缘?让你耿耿于怀?”东方裔怒问道。
梦卿如何能说得出口,嘴唇颤了颤,最终不愿提起。
“既然是孽缘何不斩断?背弃我的者皆可诛灭,何必痛不欲生,倍受其累?”东方裔冷血的说道。
梦卿奋力推开东方裔,飞身而上,那是她的血脉之亲,如何诛灭背弃?空间裂开一道口子,梦卿就此飞出空间。
“姑姑!”勃勃嘶声叫喊,引来梦卿凄然而笑。
“梦卿,你别想甩开我。”东方裔拉着勃勃,飞出冰魄剑,及时赶到,顺着空间裂缝追上梦卿。
梦卿看着脚下茫茫云海,悲愤落泪,“是我害死母神,杀死姐姐,还有耀光,我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她仰望苍穹,大声问道:“父神,你推我下诛仙台,毁我仙根,我以为再也不能成仙问道,为什么?天道捉弄,让我们又结下怨缘?母神,我前世对不起你,今生又做回我的母亲,你后悔了吧?我和姐姐是前世的夺夫仇人,为什么又要纠葛在一起,让我情何以堪?”
东方裔抱住梦卿,让她在怀里大声哭诉,“梦卿,梦卿,那都是前世,都过去了。”
“呜呜呜,这是我的机缘宿命,逃不掉的,两世纠缠,重生都无法摆脱。”梦卿趴在东方裔肩头,浑身的力气一卸而空,泪水不停的流淌,“我恨他们,我忘不掉,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却是真心遭算计,天界,我回不去了,留下的记忆太残忍,而灵界,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我已经分不清了,我期待他们来,又怕见到他们,明明是捂着眼睛过活,为什么让我看清一切?”
“你怕什么?”东方裔望晃着她,怒喝道:“天界,有百万星辰,他不过独占一隅,灵界,有七十二个小世界,还有北擎苍可以回,魔界,我们去雪飒宫,你不是很喜欢那吗?两百年来,是最真挚最朴实的生活,还不能让你留恋吗?”
梦卿凝望他的双唇,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知身处何地,东方裔铿锵有力的声音却换不醒她。
远处风起云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倾身上前,用力吮吸那一点温暖,风声萧瑟,人群吵杂,谩骂声和耻笑声都被此刻的温暖挡在身外。
两个精灵疾驰而来,一左一右紧紧追随,勃勃双眼明亮,被一红一蓝两个身影遮住。
霍辛面色苍白,心底冰凉,耳边响起叶飘飘的嘲笑声,“果然是豪无教养,众目睽睽之下,也能做得出来。”
绝情上仙冷喝一声,骂道:“嫣梦卿,你丢尽了幻熙真君的脸面,竟敢与妖人厮混在一起,扰乱先祖血脉,泷崎宫绝不饶恕,速速把大长老的扳指交出来。”
梦卿停止亲吻,轻拍东方裔的肩膀,传音道:“对不起,我又一次......”
“别说了,我都知道。”东方裔及时打断她,相伴这么多年,他还是比较了解梦卿此时的举动,想来她到冥西界,是要了却心愿,准备浪迹天涯,“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我不会阻止你。”
东方裔看着她灰色的眼眸,唯有他独一无二的身影与她静静对视,曾经,这双水润的眸子,就是倒影着他英俊的脸庞,才让他一吻定情。
梦卿松开他,低头羞涩一笑,转向众人,冷淡道:“绝情上仙,你执意让我交出扳指,真的是为嫣梦倾吗?”
梦卿拔下扳指,举在手上,望着云海说道:“这个人,我信不过,但是泷崎宫的信物的确不适合放在我手里,今天我就扔出去,谁捡到,就由谁来保管。”
“梦卿,你助手!”霍辛大喝一声,及时阻止,凝望她千尘不染的身影,怒吼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岂能当作儿戏?你对我们有怨,只管说出来,不应该把我们大家都当成敌人。”
梦卿沉默一息,脸色苍白的透明,举在手里的扳指,也变得沉重,她此时再糊涂,也想着把扳指丢给霍辛,没想到,他这么不信任她。
扳指空间有数辈人的智慧和灵力,关乎整座大阵的安全,若是掉入深渊,或被有心人持有,泷崎宫就会变成死阵。
梦卿的心,再一次跌入谷底。
“妹妹,你是不是可以把大长老的扳指,交给我呢?”一阵清丽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嫣梦倾和耀光上神,携手踏云而至。
他们进入冥西界已有一个时辰,看到泷崎宫的徽章,正在犹豫是否真实,梦卿一出现,她就心有所动,没想到梦卿正痛苦的回忆前世,在云端呐喊。
梦卿眼眸犀利,看着他们紧紧相扣的十指,姐姐楚楚动人,刚进入分神期,耀光安泰清贵,神光赫赫,早已回到巅峰状态,她痛不可抑,冷漠的一笑,“是呀,正牌宫主驾到了。”
“妹妹,你都想起来了?前尘往事都已成过去,我和耀光已经结为夫妻。”梦倾娇羞的笑着,看在梦卿眼里,是胜利者的姿态。
“是啊!你们情比金坚,是永远拆不散的眷侣。”梦卿艰涩的说道,仰望天空,竟有些站立不稳。
他们都是重生历劫,只要找寻契机立功,便可重回天界晋升,如今重提前世,无疑是孽债难逃。
“妹妹,你的姻缘就在身边,你可以放下了。”梦倾看了眼东方裔,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没想到妹妹变成了狼妖的装扮,依然难掩琼枝华采,“你放心,泷崎宫没有毁灭,它回到了泰华山,是父神下凡,临危挽救了母亲。”
云海茫茫,仙音袅袅如丝般空灵,听入梦卿耳中,却是刺耳刺心。
“是呀!我可以放下了。”梦卿双手颤抖,闭上眼睛,挥之不去的是一幅幅残酷的画卷,还有临别时狰狞的面孔,她取出冰魄弯刀,猝不及防的插入腹中,献血喷涌而出,众人惊悚的大叫。
“梦卿.......”霍辛头皮发麻,那句你何必自苦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姑姑,哇哇哇,流血了。”勃勃颤抖的挪不动步,一手拉着她的衣带,伸了半天却不敢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
梦卿却毫不在意,耗尽灵力,硬生生扳下两根肋骨,满手鲜血的展示给梦倾,“剔骨还父,你帮我交给峙神。”
梦卿嘴唇惨白,用灵气裹着扳指和两根肋骨,一起送到梦倾的身前,双眼一闭,靠向东方裔的怀里,“我们走。”
东方裔一手抱住两人,挥剑划破长空,顷刻间,佳人远去,了无踪迹。
“妹妹,你去哪里?”梦倾扑进耀光怀里,悲戚大哭,“谁需要你还骨?妹妹怎么还是如此偏执,她还在记恨我们,我们要永远失去她了。”
“她从来就不属于我们,一直是你念念不忘。”耀光冷硬的说道,挥手接住扳指,碰也不碰两根血淋淋的肋骨。
两根肋骨,滴尽最后一滴鲜血,掉下深渊,呈现出粉红的光泽。
一群秃鹫潮涌般的袭来,霍辛射出几只金箭,急忙用内力吸到身前,摊开手掌,晶莹剔透的花骨,冰凉沁骨,并列躺在掌心,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叶飘飘因挨了一耳光,脸上还火辣辣的,皱起眉头,满眼都是厌恶,“如此忘恩负义之人,竟说出剔骨还父的话,骨肉血亲,岂是一两根烂骨头,能还清的?”
霍辛眼神一冷,打断了叶飘飘的喋喋不休,小心翼翼收起仙骨,看向绝情上仙,很想质问他这是闹什么?这个结局是否令他满意?他又看向嫣梦倾,很想知道前世恩怨的原委,让梦卿如此悲愤,不惜刨腹切骨。
他回到山谷,看着一地绿油油的麦苗,想起佳人悠然自得的身影还停留在此,长腿一屈坐在地上,施展布雨术,把刚种的几亩麦田浇透。
“爹爹,你生我气了吗?”星子走到霍辛身边,一屁股坐下来,胡乱的揪着地上的蓝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