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一回到渭河就被渡厄老君叫到父亲住的小木屋里。她远远的看见父亲,本来精神萎靡立即抖擞跑进去,她不由大喜过望,庚鸣之野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她半喜半忧,看来哥哥还是顾及着与父亲的父子之情。
只是,她走近一看,曾经精神矍铄的父亲,如今尽显老态龙钟,似以步入凡人的风烛残年,眼里看不出一点的精气神,南嘉瞧出父亲的修为灵力都没有了。
南嘉不知所措的跪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敢握着父亲的手,小心翼翼地,生怕把父亲给弄疼了,悲痛欲绝的看着父亲,眼泪一嗒一嗒的往下落,“父亲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女儿”
她探了探脉,居然就是这么一会儿的事了。
渭河圣君如今视线模糊看不清东西,但他听到他孩子在哭,他缓缓地侧过头努力看着南嘉,慈爱的说:“小鱼回来了”
“父亲”,南嘉自然瞧出来了,她的喉咙被难受堵的发慌,“是哥哥做的吗?”
渭河圣君说:“不是,阿拓今日一早就派人送我回来了,这些日子说是囚禁,可哪有我这样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囚禁?”
“那父亲为什么?”,你的修为和灵力是怎么回事?
渭河圣君倒是释然的说:“我把我所有修为和魂力给了天帝。”
“为什么?”,南嘉不可置信问,父亲根基本就受损,修为没了虽会元气大伤,可终归能慢慢恢复,可魂力都没有了,还怎么活下去?
渭河圣君淡淡的说:“以阿拓对白渺的感情,若白渺死了,阿拓即便能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甚至会因此陷入魔怔危及六界。我将修为和魂力给天帝,白渺神魂尚有重聚之日”
南嘉紧紧皱着眉,苦笑着说:“可这样,父亲就要离开我了”
渭河圣君想要擦拭南嘉的泪水,可是他看不清楚,“小鱼,别难过,在你母亲离开的时候,我就该跟着她去了。可是我还是渭河圣君,我还是你的父亲。但我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找复活你母亲的法子,最终造下了这等罪孽”
南嘉将父亲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父亲不过是被漫夭利用了”
渭河圣君微微摇摇头,“错就是错了,我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犯下这么大的罪孽,即便阿拓愿意原谅我,可我也不愿意原谅我自己。”
“父亲”
“小鱼,千万别怨阿拓,是我对不起他,即便赔上我这条命都不足以弥补。我对不起阿拓,当年你母亲离开我之后,我知道我变了,有时候我竟有一种可怕的想法恨不得让所有人为你母亲陪葬。”
南嘉:“……”,我谁都不怨,只求你能好好活着……
渭河圣君突然神情痛苦,说:“我这一辈子,犯下最大的罪就是手持利刃挥向了那些无辜的人。小鱼,你说,如果你母亲知道,她会不会嫌弃我变得心狠手辣双手沾满鲜血?”
南嘉强忍着苦涩,道:“怎么会呢?母亲那么爱父亲,怎么会嫌弃父亲呢?”
渭河圣君听到南嘉的话好像吃了个颗蜜糖的孩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而今我把修为和魂力给了天帝,希望能够帮白渺重聚魂灵,也能减轻我我一点点的罪孽。”
……
“啊…小鱼”,渭河圣君呼吸越发的凌乱,着急喊道。
“在在…我在呢!”,南嘉连忙抓着父亲的手,紧紧握着。
渭河圣君问:“小鱼,你叔父在不在?”
南嘉心越发的冷,父亲这是……叔父一直都在这。
渡厄老君虽难受,但还是强颜欢笑着,“在呢!”
渭河圣君听到渡厄中气十足的的声音,安心不少,“渡厄,小鱼和渭河就拜托给你了”
渡厄老君似没好气的说:“你这臭老头,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想这么一走了之,还要把小鱼和渭河丢给我,想得美”
“渡厄,这么多年了,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了了,你不喜欢的话有本事跳起来打我呀!”
……
潇拓高大的身躯出现在房间里,南嘉和渡厄很快就发现了,气氛一滞。
“是阿拓来了吗?”
渭河圣君感觉潇拓似乎就在身边,手在虚空乱抓。
渡厄和南嘉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潇拓,他们从书册记载的只言片语中知道金乌一族剩下的那些灵力低微的人死状凄惨,而这些有他敬爱的义父的一份,他们没办法说出让潇拓原谅的话。
南嘉想起白渺说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最后,南嘉豁了出去,一把拉过潇拓的手放在父亲的手上,担心他突然离开,特地扒着。潇拓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
渭河圣君看不到这一幕,只当潇拓主动的,“阿拓,我不要求你原谅我,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是义父让你失望了”
潇拓顿了顿道:“你那时察觉出我的位置了是不是?”,当年他虽然没有虐杀他的族人,可是帮着他们镇压,冷眼在一旁看着。
“是”
“为什么放弃了?”
“哭声,你的哭声好像小鱼”
当年,他的确感觉到了异样,用神识查探之后发现的,也听到了他的哭声,很微弱的呜咽声。
潇拓无法大方的说着原谅的话语,“小鱼还是我妹妹,师父还是我师父”
“好好……”,但渭河圣君听到这话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他可以安心的去了,原谅他最后还是带着一身的罪孽走了。“小鱼,我看到你母亲了”,渭河圣君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曼妙的鲛人,她在大海里戏玩,她看到了他,笑意吟吟的向他伸出手,他浑身轻松的朝她而去。
……
南嘉看着父亲脸带微笑的合上了眼,凄厉的大喊道:“父亲”
潇拓抓住渭河圣君的手,他合上了双眼,眼角溢出了白色透明的液体,胸腔起伏不定。他狠狠的抿着唇,潇拓承认他还没有原谅他,但是终究恨源于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他若为他悲,他的族人又该如何?
或许这样对义父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看着趴在渭河圣君身上泣不成声的南嘉,想伸手安慰她,但是他不知道她此时是否心怀怨恨?
良久之后,他看南嘉没有声息音,心下捉紧的检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这是伤心过度晕死了过去。
潇拓起身在渡厄老君面前重重跪下,拜了三拜。
渡厄老君明白这三拜的意义……
“徒弟谢师父千年的爱护之恩,徒儿要离开了”
“去吧~”,渡厄老君身心俱疲,扯着笑挥挥手
潇拓起身最后看了眼渭河圣君和南嘉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七日后,渭河举办了渭河圣君的仙夕礼,渡厄老君似乎远远的看见了他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