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和情绪渐渐激动,此刻的风俏言,已经是惊愕不已,睁大眼睛望着风鸣和,又向自己站立一旁的父亲望去,那男人脸色暗沉,紧咬双唇,眸子含泪别过了脸去。
佰仟云也同样吃惊不已,原来就觉得风俏言与众不同,戏称她小狐狸,可没有想到,她真的是狐族后代,这事从未听人说过,也没人问过。
今日风鸣和一语道出其中缘由,才知道风氏之子,也曾暗自入世。不仅如此,竟然还是和一个狐族女子,想必是不顾族规,将那女子带至灵族,才酿下如此悲剧。
佰仟云扶住有些发抖的风俏言,灵识传话:“小乖,你没事吧!”
风俏言点点头,垂头望着地面不语,光洁的石地上,一滴滴泪珠落在她的脚边。
佰仟云心里一痛,抬头环视四周,厉目说道:“今日之事,我不管各位长老是何意见,灵族与三界通婚之事,那令人发指的惩戒之法,一定要改,若是两情相悦,可自行离开灵族,削其灵籍,绝不能再抽源断脉,相逼致死!”
佰仟云的话坚毅果断,堂中竟无一人反驳,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望着玉薄然,只见他眉宇渐松,望着风鸣和,眼中悲切:“我竟不知,有此等事情,你当初为何不禀明于我,我定不会让你如此决断!”
“族长!”风鸣和忽然跪在地上:“鸣和不让族长知晓,便是不想族长为难。族规森严,我又是掌罚之人,此事我自有决断,不曾后悔!”说罢看看风俏言,又看了看佰仟云:“今日灵主如此提议,老身不想后辈重蹈覆辙,再生悲剧,望族长看在灵主,以及圣女紫芯的份上,考虑一下灵主的提议。”
玉薄然从座上起身,大步上前将风鸣和扶起,心中怜悯,语气责怪:“你啊你!行事太过刚直了。”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云萧瑟:“云长老,灵主之言,你以为如何?灵族法典皆是云氏所修,这方面你比我们都有发言权。”
云萧瑟表情一怔,望着众人,形势一目了然,他看了看云幕尘,心里升起一丝酸楚,脸上闪过一抹不察的苦笑,轻叹一声说道:“灵主既是已有定夺,族长不反对,诸位长老掌事也无异议的话,老夫自然无话可说。”
“诸位掌事,可还有异议?”玉薄然听了云萧瑟之言,暗自满意,转向堂中,向其他人问询道。
“在下均无异议!”所有人齐齐回答。
玉薄然点点头,表情平静,接着说道:“既是如此,那边劳烦云长老,按灵主所言,修订新制吧!”
云萧瑟点头领命,云幕尘也轻拭额间汗珠,面色渐渐轻松释然。
“等一下,云爷爷!”佰仟云上前望着云萧瑟:“既然是要重修新制,那我还想加一条!”
玉薄然眼睛一闭,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叫她姑奶奶,不会见好就收吗?
今日一闹,能换来如此结果,已经是万幸了,她还得寸进尺,意欲何为?
众人刚才历经一番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早已一个个心揪在嗓子眼,本以为圣灵佰仟云今日难逃一罚。谁知违反族规之事,不知不觉演变成了改旧立新,所有人的焦点又都放在去考量那旧制是否适宜上面,若是旧制不存,那佰仟云也就没有过错,顺理成章便免了处罚,聪慧之人暗叹这一招暗渡陈仓用得精巧,也对那新制建立充满了莫名的期待。
本以为事情已经近乎圆满,可佰仟云突然又跳了出来,似乎还有后话,于是众人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静听下文。
“诸位可知,我为何能突破心经,通晓清明吗?”佰仟云望着众人,问道。
自然无人得知,有些人摇了摇头,想知道佰仟云接下来会说什么。
“圣女心经,一共十九层,分别是:觉知、起心、动念、普济、通达、四无(无我、无极、无为、无间、)然后是洗尘、三问(问心、问道、问物),接着是千境、万象、御物、净世,最后是通晓及清明!我想在座各位,除了我,没有一人能明白这其中奥义吧!”
这是什么废话?
玉薄然白眼一翻,这死丫头在臭显摆什么啊!别说在场的人,这五十万年来,天下就无一人能明白,自己哪怕曾经身为圣子,也是难以将那心经融会贯通的。
佰仟云接着说道:“这心经十层之前,还尚易突破,可洗尘过后,便很难再有所进,尤其是到了十五层,我相信这灵族史上,能突破的没有几人。这么说吧,若是能过了净世,那后面的通晓清明便是必然,大家可知是何原因?”
众人照旧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玉薄然老脸一捂,这脸皮厚的绝对不是遗传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
佰仟云不紧不慢,若是要引出她后面想说的话,那便要先吸引大家的好奇心,而最能让人兴致盎然的,无外乎是这几十万年难遇的心经登顶之事。
一如她所料,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期待她的下文。
于是浅浅一笑,望着云萧瑟,继续说道:“云长老若是有兴趣,不妨去查阅一番,我灵族史上,但凡心经能登顶清明之圣子圣女,我敢断定,他们一定都曾涉足三界。而且我敢断言,心经中的净世一层,在灵族是万万无法突破的,灵族灵气充盈,纯净无比,别说邪气怨灵,甚至连一个外族都没有,净无可净。我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在一封闭的密洞之中,与数以万计的怨灵为伴,为了脱身将其净化,阴差阳错,才得以突破,由此可见,三界与灵族而言,并非虎狼之地,而是宝地。”
众人深目结舌,佰仟云的所说的心经,堂中之人自然知道,十九层心经之名,也都有所耳闻,可从未有人,去想过这个问题。尤其是玉薄然,闻言更是浑身一怔,脑子恍然,却又矛盾,先祖创立心经,既然要行遍三界,才可将其突破登顶,那又为何要立下灵族不入世的规矩呢?
“诸位也许不信,也许会觉得心经本身,便是自相矛盾。但是我相信一疏灵女,在创立心经之时,必是遍临过三界的,至于后面为何立下灵族不入世的规矩,想必有她的理由,后人也无法考证。我想说的是,既然管不住灵族之人的好奇之心,偷偷跑去三界,何不如开放灵门,让他们一探究竟,比如一年一次,三日为限,地点可以选在莲绘岛,也可以带上灵族之物,易换那三界之物,交流通货,不是更好?”
玉薄然腹诽:整个灵族就你好奇心最重,就你想去。
众人一脸愕然。
唯有云氏长老云萧瑟,却是若有所思,蹙眉凝目:“灵主此想法,灵族史上并非首次,据史料记载,灵族就曾经开过灵门,也是在莲绘岛,形式与灵主所言甚为相似。至今那莲绘岛,仍旧残留了不少当年灵族留下的物件,可不知为何,后面便断了,不再开启灵门,许是发生了什么事。”
“长老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许是那三界之君混战,天下苍夷,尸横遍野,以至天象异变,昼夜颠倒,河水上流的乱世吧,那也是几百万年前的事情了。灵族不得已参与到三界的战争中,当时的圣子为恢复世间秩序,不惜耗费大量修为,重铸万象,舍身而亡。据记载,那位圣子也是突破清明之人,心思细腻,想法清奇,就是他开创了灵族入世同三界交流的先河,他身陨后,灵族人心戚戚,后面的圣子也就关闭了灵门,再不开启,不仅如此,还重惩越界之人。”
“我明白了!”佰仟云接过玉薄然的话说道:“可惜生不同时,不然我得好好向这位圣子前辈讨教一番,他心怀大义,悲悯天下,亦然领悟了灵族存在的精髓所在。生死皆有命数,生死之间方显价值。我灵族的使命,从一开始便是如此,虽身在三界之外,却将三界守护在内,既然有逆天的能耐,便要有济世的担当和责任。若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固步自封,只求安居乐业,不问世事,那便有违了先祖创立灵界的初衷。更年换代,此一时彼一时,我作为灵族圣女,也要有此觉悟,不能置身事外,视三界经年战乱、满目苍夷于不顾。不仅是我,诸位族人亦然如是,就算没有守护之力,也要有守护之心,入世之事既有先例,那我便遵循,不扰乱三界规律,只开一个窗口,让族人能一窥三界民生,心怀悲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