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茶楼浮生梦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疏远自己,她心如刀绞,明知打在身上痛在心上,她却别无他法…你觉得,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我…我不知道…不过这个故事,说的是您自己吧?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总惦记着这个故事,感觉很熟悉,却又毫无记忆。之前下人扔掉的这个拨泫鼓,我总觉得它似曾相识,便又捡了回来。每次摇晃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孩童,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可我却不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模样,他在哪儿了…那您知道故事里这个孩子可能会去的地方吗?大概…他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去河边静坐吧?唉…浓浓的思念,透过那一声轻浅的、无奈的叹息,弥漫在屋子里,久久地萦绕在耳畔。或许有些人有些事,人们会淡了忘了。可母亲就是母亲,再如何忘记,都忘不了那彼此牵连的血脉。现在你明白了么?即便你不想直接面对他,也该趁现在去看看她。看过之后,我就让师父帮你抽命簿纸。还有,她现在,根本已经打不动你了。
记忆深处——
怎么了?师父,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很多事情无所谓对错,遵循醉心即可。我算不算多管闲事?强行抽取命簿纸会危及生命,你要打消他的疑虑也是情理之中。嗯。还有心事?刚刚…我没资格打他,也没资格接受他的道谢。师父,真的是我撕毁了命簿本吗?你想帮他,只是因为愧疚自责吗?不是。那就够了。这世上,有些问题的答案,并不总是非黑即白的。唉,要不要进去呢…娘生病了?月儿明,风儿静,树影遮窗棂啊,蛐蛐儿,叫声声,好像那琴弦儿声啊。娘的乖乖,闭上眼睛,睡在了那个睡梦中啊,好熟悉的曲调。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娘以前哄我睡觉时,最常唱的那首安眠曲…虫鸣声声的夏夜,轻摇的团扇,温柔哄我入眠的手,萦绕在耳畔的低吟浅唱…还有我堪堪入睡之际,时常能听到的,若有若无的、低低的…抽泣声。那时候,爹已经走了两年了。我不过离开一年,娘竟苍老了这么多吗…那只拨浪鼓…人的记忆真是难以捉摸,有些事情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刻意不去想起,在某一瞬间骤然浮现时,总是那么地…令人无所适从。川儿,还疼不疼?娘知道你在生气,是娘误会你了,娘向你道歉。娘知道你一直想要这个,作为补偿送给你,好不好?…谢谢娘。我对它爱不释手,还在鼓面画了一幅我和娘亲的画,竟得到了她的夸奖。于是,我把它珍藏了十多年。这是爹离世后,娘送我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人生七苦——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回忆便犹如洪水一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我又忽然忆起一件事。幼年时,每次娘打我骂我,我都低着头不敢看她。那是因为,一旦抬头…我选择了逃避。我让娘在我的脑海中,成为了严厉无情的模样。这样,我就能减轻我的负罪感…我真是太卑鄙了。其实我何尝不明白,娘把所有痛苦都暗自吞下,半分都不肯让我知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可是我好害怕!我害怕倘若有一天,我真的能独当一面,娘失去了牵挂,就会安心地,离我而去…所以我当了十几年叛逆的孩童,这样,我就不会失去她了…可是,这些我都忘了,我将它们埋藏在了记忆里最深的角落,任性地、自私地…月儿明,风儿静,摇篮轻摆动啊。娘的乖乖,睡在梦中,微微地露了笑容…娘,孩儿不孝!杨小川的命簿纸已收回了,你还在想什么?师父,你说杨夫人的身体治不好了,是真的吗?我把了她的脉,大概熬不过三年了。可是、可是他们才刚刚和好啊!杨小川好不容易明白他娘的良苦用心…子女不知父母心者,天底下又岂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