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
回到飞马旅馆的奈登主事发现刘长生失踪,原来从容优雅的脸顿时蒙上了一层黑气。
他冲着手下咆哮如雷:“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竟然把他看丢了,简直是无能之极!”
经过鸡飞狗跳的一番搜寻查找。
几个管事陆续过来报告。
不仅刘长生失踪。
他身边的服务女侍以及两个护卫也不见了。
除此之外,通过大鼻狐犬搜索残余气味,发现刘长生走进了一条不为外人知晓的地底秘道。
地底秘道的机关全部打开,一些壁灯已经燃烧了数个小时以上,证明有内鬼接应,又或者绑架了刘长生这个年轻的白巫,带着他进入地道。
愤怒的奈登主事赶到地底秘道,发现里面并没有太多痕迹。
除了一处积水潭边。
有少量疑似打斗的痕迹之外,再没有更多线索。
“这里有迷惑鸟羽燃烧过的残留气味,尽管残留的气味已经很淡很淡,但对于空间的抑制效果还有一定的效果。由此可以推断,有地下猎巫组织在这里构建空间陷阱,试图捕猎那个年轻巫师。”飞马旅馆的三位供奉巫师亦被惊动了,赶过来协助调查,其中一位供奉巫师擅长气味追踪,很快察觉到异常。
“迷惑鸟羽?”奈登主事当然知道迷惑鸟羽意味着什么。
“地面上这些冰块痕迹,应该是那个年轻白巫留下的冰块假身……这些久久无法融化的冰块,似乎曾受到一股巨力打击……它的主人,应该在毫无防备之下,受到袭击,然后触发了保命的护身魔器,以冰块假身在死亡关头代替了真身。”另一个供奉巫师对于地面残存的冰块作出了他的判断。
“积水潭以及地下河周围没有更多的打斗痕迹,所有人的痕迹到此消失,非常诡异。”负责搜索的护卫队长匆匆的赶过来报告。
“奇怪了。”奈登主事陷入了沉思。
如果刘长生被杀。
那么地面上应该有鲜血才对。
即使是被人围捕成功,也不至于只有一些冰块残留,偏偏没有反抗的打斗痕迹。
但退一步思考。
假如刘长生没有被杀的话,而是同党,没有打斗痕迹倒是可以说得通。
问题是假如是同党,他没有必要留下冰块,除非他想以此掩饰耳目,误导追踪者的判断。
最可疑的是。
为什么所有人的痕迹到这里都巧合的消失掉了呢?
“我们的判断是年轻的白巫因为经验不足被猎巫组织捕获成功了,而且是完全没有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人拿下,然后用我们某种不知道的方式悄然离开。我们怀疑猎巫组织不仅仅使用迷惑鸟羽一种,应该还有别的手段,比如傀儡蛛丝或者亵渎尸虫,又或者昏睡魔花,多重陷阱结合,很轻松瓦解了那个刘长生的抵抗能力。除了因为护体魔器触发之外,那个年轻白巫从头到尾,都在猎巫组织的控制之下。”三大供奉巫师商量一番,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有没有可能,这是一种误导,他的真正目的是更深层的东西?”奈登主事当然知道刘长生是个菜鸟,但他必须往最坏的后果去想。
“与其担心一个菜鸟,不如担心我们飞马旅馆被猎巫组织到底渗透了多少人。”有个供奉巫师摇头。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别说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白巫。
即使是一个老手,在地底通道封闭的环境中,在迷惑鸟羽以及其它手段多重结合的钳制之下,都只有束手就擒的命运。
猎巫组织对付单个巫师实在太有经验了。
尤其是这种深潜入城市,迷惑性和计划性达到了最强的猎巫组织,更具力量,更加可怕。
飞马旅馆有巫师坐镇。
又有内部纠察。
仍然成功被他们潜伏进来,而且毫无察觉。
一个刚刚自学院出来的新手巫师,栽在猎巫团队手中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说,那个猎巫组织明显还用了年轻人最难防御的美人计,利用那个漂亮女侍作引,轻易的将他带进了地底秘道。这种以美人作饵的招数,对于年轻人来说,简直万试万灵,真心不要太管用。
三位供奉巫师觉得现在重中之重是迅速内部清查。
找出内鬼。
否则这样的事会重复上演。
事实上,以前亦有巫师前来白马城或者离开白马城时失踪,只是动静没这样大。
“暂时不要声张,我们先当刘长生没来过,但内部要全面清查,无论侍女、卫兵又或者其他人员,我要将潜伏在我们内部的猎巫黑手连根拔起!”奈登主事越想越生气,刘长生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没理由由人带着走进秘道无人看见的。
他认为肯定有人看见。
但那些同是内鬼的家伙帮忙掩饰了真相。
至于刘长生这个年轻的白巫,他则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刘长生被猎巫组织捕捉,如果死了,这个黑锅不仅飞马旅馆和自己扛不下来,还会祸及城主,甚至需要整个白马城来背。
此时的刘长生。
已经上上下下换了一身全新的装束。
他不再是巫师打扮,而穿着钢铁之城佣兵们喜欢穿的佣兵皮甲。
戴着宽沿牛仔帽。
垂着护目镜。
腰间的镶钉粗皮带上系着一把沉重的双手剑。
脚下是装有马刺的尖头犀角长靴,浑身上下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自远方而来。
刘长生的背后还背个佣兵包裹。
包裹里鼓鼓的。
看起来装有不少物品。
这个打扮跟钢铁之城喜欢一个人走单帮的佣兵几乎没有两样,除了身上少了一支大威力的双管猎枪。
他走在白马城外的市郊街区,到处是人,再加上各式各样的打扮都有,现在的他可以说毫不起眼,如同一颗小石子扔在沙滩上,被海里的潮水一冲刷,埋在沙子里,再也辨不出哪块是曾经的它。
为了让自己更加契合佣兵的形象。
刘长生还买了块夹肉饼。
一边走。
一边吃。
街区上有许多人摆卖。
有些是平原上采摘到的浆果或者挖掘到的地薯,有些是陷阱套到的野鸡野兔。
这里甚至有卖虫子、虫蛹和虫卵的,而且允许卖家试吃。
街道上。
既熙熙攘攘。
又混乱不堪。
人群中不乏扒手和乞丐。
几乎每走几十米,刘长生便会看见一个。
一墙之隔,城里城外完全是两个世界,里面干净整洁,全是贵族老爷生活;外面热闹混乱,脏乱不堪,却反而显得生机勃勃。
“啊,好心人,给点钱吧,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有个小乞丐跟刘长生面前的一个胖子伸手讨钱。
“滚开,除非你想我把你的狗头给活活拧下来。”胖子怒瞪对方一眼。
小乞丐缩了缩脖子。
满不在乎地让开了去路,再找下一个目标,比如刘长生。
同样的伸手。
同样的说辞。
好像除了说饿了几天没吃饭之外再没有借口了似的。
刘长生笑着摇头:“要钱没有,如果你饿,我可以把手中这块夹肉饼给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小乞丐无比鄙视地看了刘长生一眼,反讽道:“没钱你做什么烂好人?你个穷鬼,离我远一点,别让我沾了你的倒霉气。”
刘长生服了。
你这个态度不应该做乞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王子呢。
“我就不能有钱,只是吝啬不给吗?”刘长生很想知道,为什么对方认定自己是穷鬼,我真有那么像吗?
“只有穷到快要吃不起饭的佣兵,才会买夹肉饼吃,懂吗?这东西是老鼠肉或者蜥蜴肉做的,硬得连狗都不爱吃,你却大口大口的㬭,除非是饿急了,要不然你能买它来填肚皮?”小乞丐一针见血的指出刘长生是个穷佣兵的证据。
“有道理。”刘长生没想到对方观察能力这么强。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活?”小乞丐忽然问。
“你给我介绍活?”刘长生大为错愕。
“我主要职业本来就是跑单拉配,做乞丐只是空闲时间的兼职。事先声明,如果成了,我要抽十分之一佣兵做介绍费,你愿意就跟我走,不愿意拉倒。”小乞丐一副大牌经纪人的模样。
“有活是好,我也要听听是干嘛吧?”刘长生觉得要谨慎一点,万一你让我去做鸭子呢?
“就你还能干嘛?做苦力呗,好活能轮到你?做个佣兵你有什么权利挑活?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给你介绍的活是杀猪杀羊,你不是白日做梦幻想我给你牵线去睡空虚寂寞的贵族夫人吧?杀猪还得手脚麻利,如果手脚慢了,或者干不好是要倒扣工钱的。”小乞丐翻了个白眼。
“杀猪我应该在行。”刘长生觉得杀猪绝对难不倒自己这个穿越者。
“一天杀一百头猪或者一百头羊,工钱五十个铜子,我抽五个,再交五个铜子的税,你到手可以有四十个铜子。晚上不包餐,但你愿意花十个铜子,我可以让你吃到带肉的丰盛晚餐。如果你再多花十个铜子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个大屁股,活特好,保证你满意!”小乞丐跟行家似的给刘长生介绍。
“你在中间到底拉了多少单?”刘长生感觉这家伙是做一条龙服务的。
从干活到吃饭。
再到享乐。
无不在他的服务链条之内。
“我是年纪小,人脉还没有拓展开去,客户也没有形成规模,要不然,我怎么也会是个手下一群人叫我头儿的大牌经纪老爷。”小乞丐洋洋得意。
“到时候你穿衣吃饭得有专人伺候,甚至睡觉都有人帮忙暖好被子。”刘长生笑道。
“那必须的。”小乞丐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