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拜你所赐,我成了一个孤儿,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孤儿”
墨染嘴唇蠕动着,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是啊,他说什么,说是他的儿子墨非非要他至墨清与死地,无论是谁做的决定,都是他们父子的错。
傀儡军已节节败退,溃不成军,魂骨鬼数众多,没多时就已将傀儡军尽数收服。
至此,这场耗时两天一夜的墨雷渊之战终于落下帷幕,以墨家军全军覆没而告终。
苏墨身形未稳,嘴角仍旧有血丝不断流下,胸口翻涌的厉害,林梓雨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遍地都是黑压压墨家军的尸体,季叔均望着自家儿子仍在发愣。季思卿季思逸却全然不察,苏墨撤了陶埙,所有的魂骨都像失了主心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尙步屈望望魂骨,又若有所思的看看苏墨,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墨由林梓雨扶着,走到墨染跟前。墨染口不能言,扎在心脏的匕首让他痛的根本说不出话。
苏墨蹲下来,“墨染,你这一生,弑兄、弑侄、弑妻,残害同门,累及无辜,作恶多端,实在死有余辜。”
世人今日才听墨清说墨远是墨染重创坠崖而死,而并非什么练功走火入魔筋脉断裂,如今又听苏墨说墨染弑侄弑妻,一个个怒不可遏,这个人,怎么能坏到如此地步。这样的人,居然还妄想独霸仙界,而且还差点成功。若不是苏墨,墨染几乎已经成为众仙之首。
墨染的气息逐渐微弱,苏墨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墨染,好叫你知道,我今日用的叫驱魔令,是由你的兄长前任墨家家主墨远所创。”
墨染毫无意外的瞪大了眼,兄长,竟然没有死?
苏墨似是知晓墨染所想:“你的兄长当年确实没有死,他坠崖以后在那里生活了十余年,创出了驱魔令。可是如今到底墨前辈还是死了,只留下黄土一抔。”
墨染听闻至此,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眼里的神采终于越来越淡,直至消散。
美丽的原野,一个刚会走路不久的孩子,歪歪斜斜的走着,嘴里糯糥的小奶音喊着“爹爹抱。”他的爹爹伸开双手“墨非,来,爹爹抱”,小奶娃咯咯笑着,一路跌跌撞撞扑倒在爹爹怀里,父子二人一路说笑着渐行渐远……
“墨真,如今,该叫你墨清了?”苏墨道。
墨清不置可否“苏公子,你真的见到了我爹?”
苏墨点头“确切的说我见到的是你爹的尸骨,我已为他入殓了。就在崖底。”
墨清低头不语,半晌才道“我后来去找过,但是一无所获。”
“你要复活的元神,是墨远前辈的?”苏墨问道。
“是,我是无意间才寻得父亲部分元神碎片,就想着能不能复活父亲,看来是我妄想了。”
苏墨郑重其事的道“不管怎样,以一己之私,伤害那么多人的性命终究是不对的。”
墨清道“苏公子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我愿凭各位发落,绝无二话。”
季叔均闻听此言,大踏步而来“我一双小儿皆因墨家而死,岂能就这么算了。还有各大世家的仇难道也就这么算了?”
苏墨早已看见魂骨中卓尔不凡的季家兄弟,心中早有打算“季堡主,且莫动怒,墨清虽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念及他是为父报仇迫不得已,况且墨染也是他亲手了结的,也算有功,还请季堡主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墨顿了一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道“思卿跟思逸,或许我有办法,能让他们二人重新承欢膝下,如果季堡主同意,苏墨愿尽力一试。”
季叔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别说他,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死了大半年的人,居然还能复活不成?
季叔均手都有些颤抖“你说的可当真?”
苏墨道“虽无十分把握,但仍有希望,两位公子的情况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不如让我一试,但是我必须提前告知季堡主,我能复活的并不是真的季思卿跟季思逸,只是让他们的魂骨可以不用消散,季堡主灵力深厚,用你的灵力将养着,天长日久,或许有一日他们能真正站在你面前也未可知。”
季叔均一边听一边点头,未语凝噎,“只要能日日见到我儿,别说灵力将养,就是把我的灵力尽数给他们也无妨。”
苏墨转头对墨清道“你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墨清对着苏墨深深作揖,又躬身对众仙施了一礼,转身下山去了。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墨清。不过人间却出了一个“清阳侠”,惩恶扬善,名动四海。
“这些魂骨你打算怎么办?”林梓雨问苏墨。
苏墨道“只能让他们自哪里来回哪里去,不然被人看到森森白骨满街溜达,还不吓死。”
方才已答应季叔均尽力复活季思卿季思逸魂骨,所以两人是不必遣回的。
苏墨问道“思卿思逸二人肉身去世已久,怎么还会肉身不腐?若是肉身已毁,复活他二人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季公眉答道“苏公子有所不知,当初季家堡出事,我并不知情,回季家以后才知道出了大事,那个时候家主已被人从墨雷渊送了回来,每日思及两位公子都垂泪不止。所以我自作主张,将两位公子的肉身放进了银枪冢的冰棺存放,并且放了千年玄冰加冻,所以才能存放至今。还请家主原谅我自作主张之罪。”
季叔均拍着季公眉的肩膀“你何罪之有,我谢你还来不及,只是你大可不必瞒我。”
季公眉道“大家都说要入土为安,我也是怕家主怪我扰两位公子身后安宁,所以才瞒而未报,请家主恕罪。”
季叔均对季公眉深施了一礼“,公眉,真乃我季家大恩人也。”慌的季公眉连连躲闪。
苏墨这时候眼皮越来越沉重,几番使用驱魔令,令他身心俱疲,恨不得立刻躺倒过去。
然而除了他没有人能将这么多魂骨安置,苏墨只得再一次拿起陶埙,两只手都已不自禁的微微颤抖。
林梓雨一脸担忧,目不转睛的在苏墨身后站定,随时准备出手相扶。
陶埙悠扬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些魂骨又缓缓而动,钻进土中消失不见。众仙再次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仍旧控制不住的暗暗乍舌。
留下了季思卿跟季思逸兄弟,所有魂骨消失殆尽,地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刚才的一幕从家都没有发生过。
而那边的苏墨,刚刚收了陶埙,便再也坚持不住,彻底的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