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胸口传来的剧痛提醒他自己还活着。
四周很安静,偶尔有呼啸的风声。他想要坐起来,但是他办不到。胸口实在是太疼了,然而他的胸膛并没有伤口,苏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引以为傲的灵丹被墨非的千煞诀震碎了。
苏墨在黑暗里躺了很久,直到他感觉呼吸起来胸口痛的不那么明显了他才费力的一点一点坐了起来。
身上到处是伤口,被石块划的,树枝刮的,左脸颊火辣辣的痛。苏墨用手一摸,摸到了两条皮肉的边缘,看样子,这个口子还不小。
苏墨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听他说话。附近没有呼吸声,除了他,这里没有活着的生命。
苏墨把头埋在膝盖里,他不知道他该干些什么,他甚至什么都没想。身上哪里都痛,这时候的他,连呼吸都觉得很奢侈。
他不知道自己掉下来多久,但是他很饿,肚子抗议的咕噜咕噜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没有死的事实。
既然没死,就得想办法活着。活着就得吃东西。
苏墨在又一个天亮来临的时候,站了起来。真好,左腿断掉了。
拖着软绵绵的左腿,苏墨找来树枝,摸索着自己的断腿。还好,腿骨没有碎。嘴里咬着一节断木,苏墨猛地用力,一声轻轻的响声,骨头是接上了,苏墨的头上却是湿冷一片。
用树枝将两边固定好,撕了自己的衣服将树枝与腿骨捆好。苏墨自我评价“接的不错,包扎的也不错。不知道老爹看了会不会夸奖自己。”
苏墨想到自己的老爹,一阵心酸,想必此刻老爹已经收到了自己的死讯了。他肯定会很难过,还有师尊,师兄们,他们都会难过的吧。
还有,梓雨。苏墨有点不敢想,亲眼看着自己掉下去的林梓雨会不会崩溃掉。
转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墨非的尸体,甚至连血迹都没有。然后苏墨悲哀的发现,这里不但没有墨非,连吃的也没有。
有灵丹的时候,几天不吃饭都可以靠着灵力支撑。可是现在他的灵丹已碎,灵力自然也没有了,修为就更别想了。
现在的苏墨,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苏墨能走远一些的时候,他找到了一棵长满了红果子的树,青的叶,红的果,果实一串一串的压弯了枝头。
苏墨开心极了,这是几天来他唯一看到的能吃的食物。苏墨已经迅速的消瘦下去,一双眼睛看着比原来更大。
苏墨用衣服兜了满满一兜红果子,坐在树下大吃特吃。然后他就开始拉起了肚子,所有吃进去的全部倒空。拉完了就是吐,吐的他胆汁都好像要出来。
这么一折腾,他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原本合体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像要随时掉下来。
第二天稍微好一点,他给自己做了一个拐杖,走起路来轻快了一点。
他去了更远的地方,终于吃到了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那是一只小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脑袋都有些干瘪。
还好苏墨的火折子还在,小心翼翼的生了火,剥皮去内脏。没有任何可以调味的东西,还没等熟透,苏墨就狼吞虎咽的全部下肚,连骨头都嚼成了渣渣。
这一次倒是没有拉,也没有吐,就是肚子直直的疼了一夜。
他忽然就想起了尚婉婷,有一阵子,尚婉婷总是觉得自己胖了,天天闹着要减重。苏墨忽然就笑了,能吃、有的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然后他又哭了,开始只是低声抽泣,后来越来越大声,直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再后来,苏墨成了一个储物狂,凡是能吃的东西,吃不了的他就放在阴冷透风的地方储存起来。食物的匮乏让他每一次找到食物都开心不已。
拐杖早就扔掉了,腿骨因为接的晚,恢复的不是特别好,阴天下雨的时候就会疼。苏墨因为这个成了先知,他可以准确的判断明天是不是有雨。
无数次苏墨望着崖顶,什么都看不见,都是层层叠叠的云雾。苏墨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奇迹不止一个,苏墨身体好了以后,居然在一处崖壁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在崖壁的上面,离地面有七八米高。换作原来的苏墨,一个起落就上去了。可是现在的他,不行。
没有什么能难倒苏墨,崖底别的没有,却有很多结实茂密的藤条。苏墨把这些藤条拧在一起,做成一根粗大的绳子。
他早就观察好了,山洞门口有一块大石头半遮半掩,他想着可以用藤条套住石头,然后拉他上去。
这个方法是可行的,苏墨用了十天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坚持。
终于踏进山洞的时候,苏墨比找到了食物还要开心。而且还有一件比这个更开心的事。苏墨居然找到他从来不忘带的埙。陶埙易坏,这么高掉下来是不可能还毫发无损的。苏墨总结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埙应该是在他怀里的,掉下来的时候一直在,估计是他翻身的时候掉出来的。
苏墨站在洞口观望,没有贸然进入。洞内有空气流通,苏墨试着喊了两嗓子,回声悠悠传出来。
苏墨寻了一个粗木棒,将他储存的松鼠油脂沾了布条缠在木棒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火折子不能取之不尽,必须要留火种。
储藏动物油脂就得先获得猎物。苏墨有一天发现了一只灰扑扑的野兔,让他好是惊喜。
他观察了兔子两天,确定了它的另外一个洞口,堵死。
有风来,苏墨将手指舔湿,立起来,凉的一面就是风来的方向。兔子嗅觉非常灵敏,若是判断错了方向,站错了风头,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没有了灵力,灵丹,苏墨用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努力的生存着。每一天醒来,找吃的成了他要做的头等大事。待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忧国忧民,不用心怀天下。天下与他无关,有关的,是吃并且活着。
苏墨往山洞里扔了一块石头,许久才听到落地的声音。火把伸进洞里做试探,没有熄灭就证明里面有供人可以呼吸的氧气。
山洞是很深,但并不是特别大,里面有一些简单的石盆石碗。看到这些苏墨精神为之一振,有这些东西就证明这里有人,至少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有人出现在这里,也许就有出去的办法。苏墨信心大增,可是当他看到那一具干尸的时候,万念俱灰。果然没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
苏墨又一次哭了,哭的惊天动地,鼻涕眼泪横流,这个山洞是他的希望,可是这具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干尸却将他希望毁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