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太苦!
但,星芒好不容易煎的药……真的必须喝吗?
“主人之前太累,刚从书案上起来打算去床上睡觉,还没离开座位就晕倒了。”星芒边收拾一片狼藉的书案,边乖顺的回答玄灵的问题。
生怕说错了什么,让玄灵再记起昏迷之时发生的事。
“这碗养神汤怎么这么苦,连药材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玄灵哭丧着脸问,
“你这到底是放了多少黄莲?”
要的就是你尝不出来!
“奇怪,意识也能吃药吗?”
“这里是驿路梨花。”星芒收药碗的手顿了一顿,欲盖弥彰的说,
“你是在落叶峡谷晕倒的,我把你的本体从现实一起带到的驿路梨花。”
“意识体在投影副本里睡觉根本对恢复神识一点用处都没有,”星芒说,
“除了把你送来这里,我也没其他办法。”
“那这些书?”玄灵疑惑的看着星芒,总觉得星芒同她说的似乎有哪里不对。
但让她具体说出是哪里,她又偏生想不起来。
“我怕主人骂我。”
算了,
见到可怜的星宝委委屈屈的望着你,你又能说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良药苦口利于病,玄灵好的比想象中快。
真身进副本,用的是自己的时间,到底是很伤寿命的一件事。
若非外面有个冥晔神君在等着自己,她还真不舍得就这样养在驿路梨花。
在哪里睡觉不是睡,渝州仙侠客栈的被子不香吗?
如果嫌弃灵气不够,倒也不是混不到仙霞坊的宗门里睡觉。
这个世界的邪魔太多,医修太少,会画符咒的医修就更少了。神州地界,四宗三坊哪个会不把她当成座上宾,好声好气的供奉起来,只为求得她的一张咒符?
睡觉的时候太过短暂,生活还要继续,冥晔还要面对。
经过了好一番心理建设之后,
玄灵又双叒叕在手上掐起一个法诀,留影符咒里又反复开始播放离开前的那一段画面。
“我认为我有和神君平等对话的能力。”
“你或许没有。”
很好,
出副本。
继续之前的情节……
……
于此同时,
等在副本之外的冥晔回想着凛消失前对他说的话,
“刚刚那是之前的留影,玄灵在下一刻见到你之前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记得同你说过无名洞天对于内部的时间是流动的,对外部的时间是静止的。”
也就是说,
玄灵出副本的时间同她在驿路梨花之内待多久并无什么关联。
而是同公子凛从冥晔眼前离开的时间有关。
“你需要对她说……”
冥晔的心绪被无声无息出现的倩影打断,
极其突兀的,
她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眼睛余光再扫过公子凛所在之处,却发现他早已离开,留下的不过是那个叫星芒的宠物而已。总算得见主人,星芒连隐身都忘了,怯生生的看着自己,似想反抗,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自身感情,正犹豫着是否再上前来。
好一只忠心护主的穿山甲!
只冷冷一眼,就被冥晔轻易“送”到了小角落里把自己当成泥胎木塑,乖乖装聋作哑起来。
冥晔知道,
玄灵不记得自己抱过她,也不记得她曾对他说过,
“你还活着,真好!”
玄灵还是那个怕死到不得不向他摊牌,拼了命想在天地间,在他手上挣一条活路的那个人。
他也是,
要假装回到当初那一刻,
做个对后来之事一无所知的冥晔。
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没有变数,这样很好。
有助于对任务目标的观察和监视。
“玄灵,”
冥晔心中思绪万千,
“为何我能猜透天下所有人心,却唯独看不清你。”
冥晔看见眼前似乎已经痊愈了的玄灵,对她硬起心肠违心的说,
“你或许没有。”
“就当……,”玄灵的手不由自主的扶上额头,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却实在想不起来。
“我确实没有,”冥晔在一旁虎视眈眈,玄灵没有时间想,只能按照自己目前的想法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她却不知,那并非真的虎视眈眈,而是连冥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流露出来的关心和担心。
冥晔的演技颇佳,只要他想,一点破绽都不会留露出来。谁都无法从他的嘴里听见实话,从他的神态举止察言观色到他不想给别人表现的部分。
现在看来,
真是个可悲的天赋!
“我…这里是邪王墓,”玄灵放弃继续揉额头的愚蠢行为对冥晔说,“邪王珠是最克制魔气的存在。”
“尤其克制魔尊!”
“在这里,你会一直持续遭受邪气的压制和魔气的反噬,你早感觉到了吧?”
“我确实没有和您平等对话的权利,
我打不过您,也压根不想同您见面。”
“我从未想过沾染天界的是非,您却偏偏有意阻我拦我,
难道都算作是我一人的过失?”
玄灵淡淡的对冥晔说,
“此前去路颇具凶险,与你之伤百害而无一益!”
“别再强撑了好吗?不想死的话,就别继续跟着我。”
“我其实一点也不……”
玄灵想独自离开杀魔,将她刚从九重天寝殿里抱下来的冥晔又怎能让她如愿?
可玄灵自从离开邪王墓地宫就一直昏迷,冥晔又和公子凛串通一气,她又怎么知道自己早从九重天上跑了一个来回?
自然是按照原本在留影符里看到的情节思考,行动。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记得自己在昏迷前说过什么,想过什么的。
玄灵也不能,
她以为那大部分是梦,是臆想,是YY。
“别说邪王珠对于你的伤毫无作用,”
玄灵打断冥晔说,
“我之前学了共情符,贴了张在你身上。”
“你猜我现在心脉之处,你伤口反复愈合又开裂的地方疼不疼?”
“那又能代表什么?”
冥晔说,
“天上一天,地上已然一年。”
“我和你,柔弱的凡人与天上的神君,面对伤痛和反噬的解决办法注定天差地别。”
“仅用法力压制,事后加倍承受伤害吗?
压制越狠,反弹越甚。神君的法力高强就是这么用的吗?”
玄灵拆穿道,
“别人孤陋寡闻,您却欺我尚未飞升,殊不知上仙、仙君的手段未必比专精一项的我高明。”
“想让您老说句实话,可真难。”
“并非我有意伤你,”
她大着胆子欺身上前,死死得盯住他的双眼装出自己最凶的样子,狠声说,
“我不想死!”
“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