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难免一时沉默。

　　“我第一次管项目也是这样低三下四，曲意逢迎，手下人出了岔子还得我背锅，手下人可以任性我不可以。”

　　“实习的时候老板崇尚酒桌文化，年会饭桌上给大家定了kpi，喝不下酒就走。

　　作为山东人，那是我第一次喝醉，梦里吐在酒店床上，从那以后闻到白酒的味道就想吐！（大哭）”

　　“我爸跟我说上班除了自己应得的辛苦钱，能力钱和责任钱，剩下的就是委屈钱了。

　　你做的不好，上司就会指责你骂你，尽管你可能已经尽了全力，但指标没完成就是没完成，你用自己的委屈，来谋取生存下去的花销。”

　　楚易的话虽然简单易懂，但却直击一众打工人的内心。

　　每个受过这样或那样委屈的人都在评论区发表自己的经历。

　　楚易没有停留，继续用四平八稳的声调完成自己的表演。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的努力获得了回报。

　　项目成功后，公司奖励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兑换成现金，在我们办公室前堆起一座小小的金字塔，这让我暂时忘记了为捡起这些金子丢掉的尊严。

　　‘哈哈哈，我请大家吃饭。’我大笑着表示自己的喜悦，这是我改坐专车以来头一次这么开心。

　　直到，我接了个电话。”

　　声音落下，背景音乐突然变成诡谲云涌的旋律。

　　观众们纷纷发愣。

　　“嗯？怎么回事？刚好起来又要搞事情了吗？”

　　“后边不会又出什么问题吧？”

　　楚易继续表演。

　　“电话那头的声音相约我在餐馆见面，我去见了她。

　　‘培养了你五年，你能有现在的成就，靠的谁就不用多说了。’那人缓声开口，她是我上一家公司的领导，也是第一个告诉我魔都遍地是黄金的人。

　　同时，我回想起五年前她对我说的话。

　　‘我觉得你是个人才，现在有一个让你跨越阶层，真正成为耀眼黄金的机会，你要不要接受？’

　　没错，她让我当商业间谍，潜入我现在所在的公司。

　　我相信自己是黄金，我选了这条路。

　　在她的帮助下，我投其所好认识了伯乐，通过各种途径获得了伯乐的赏识和信任，时常向他请教，并且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

　　她教我做业务，给我送资源，让我以远超同辈人的速度往上爬。

　　现在，她来找我帮她了。

　　“我们公司需要这个项目的计划书，你能做到吗？”

　　我故作镇定地吃饭，味同嚼蜡。

　　我知道不按照她说的办的下场。

　　我花了五年才走到这一步，我不愿意失去这一切。

　　同时，我也清楚当商业间谍的下场。

　　我强颜欢笑，做着最后的挣扎。

　　“要是因为这个我暴露了，后面不就没有机会了吗？

　　而且，我本身也算是颗黄金吧，折损在这事上边是不是……”

　　她轻笑出声，没有任何嘲讽意味，却让我感觉自己被嘲讽的彻底，“记得把计划书交过来。”

　　望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我沉默良久。”

　　说着，楚易像个老年人般颤巍巍在舞台上走动，最后坐在椅子上，彻底失去精气神地低着头。

　　半边舞台灯光同步暗淡下去，舞台中央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楚易就坐在光暗之间。

　　象征了光明与黑暗的交织，也象征着人性的抉择。

　　答应偷取计划书自己就会彻底成为商业间谍，一旦暴露，迎来自己的身陷囹圄，牢狱之灾。

　　倘若不偷取计划书，前家公司就会曝光自己，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换来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沉默数秒，楚易似乎做出了抉择。

　　全场灯光暗淡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光明闪烁。

　　“我本想自己制作一份计划书交差，可以我的级别尚不足以影响计划制定，女领导也不是傻子。

　　我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只能偷来计划书交给她。

　　以前我一直劝黄金总是会发光的，可是魔都在晚上依旧灯火通明。

　　对他们而言，自己和芸芸众生并无二致。

　　后来我一直紧张忐忑于所做的一切，直到竞标那一天，前公司赢了。

　　我在路过组员工位时听他们说这个本来应该是我们中标的，结果变成了对面公司。

　　我还听说公司的ceo，也就是伯乐，正在着手调查此事。

　　得知消息后，我等了整整三天，等来的是伯乐因挪用公款被逮捕的消息。

　　那天，我一个人躲进房间隐忍的大笑。”

　　楚易话音刚落，舞台后的大荧幕闪烁起诡异的黑白光芒，与此同时，微弱的背景音乐声音出现。

　　【欢迎你误入这片狼藉的森林

　　规则是为了片净土而去拼命

　　用纯白的纱遮住扭捏的野心

　　看过了河有美丽的繁星

　　已交出我勇敢的皮肉作指引

　　求浑浊的泉水再赐我次生命

　　我们还算干净

　　至少都挥霍过良心

　　……

　　再，切掉一点良心换一点野心】

　　“这个事情负责的高层只有伯乐，为了保住自己五年来的一切，我只能对他下手。

　　从入职公司的那刻起我就料到了今天的场景，所以我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

　　这些年我通过接触伯乐，知晓了不少有关公司灰产的信息。

　　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一直在默默收集证据。

　　直到有一天，可以模仿他，扳倒他，成为他，取代他！”

　　背景音乐交叉在楚易的自述中，直到此时，音乐的高潮同步达到了顶峰！

　　【我望着你走投无路的眼睛

　　也不确定自己代表了光明

　　在黑暗里都不需要怜悯

　　在正义里有回答不了的问题】

　　楚易随着音乐肆意舞动身姿，动作中充满了压抑的狂放。

　　过了好一会，音乐声沉寂，楚易才再次开口。

　　“现在其实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没有选择。

　　我不知道我的心态是什么出现的变化。

　　也许是在我彻底抛弃尊严那天，也许是在我成为商业间谍那天，也许是在我每天早上六点出发晚上十一点回家的时候。

　　在伯乐进去的这段时间里，我又花了五年时间隐忍，持续调查所有高层的软肋。

　　我召集最信任的兄弟将他们各个击破。

　　与此同时，我也在消除我当商业间谍时留下的影响。

　　金钱，色欲，罪行，亲属等等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我都没有放过。

　　我投其所好，威逼利诱，不择手段！

　　我向所有人宣布，时代变了！

　　我的脸上重新恢复笑脸，我的业务越做越大，我手上有了以前从未想过的资产，背后有着一群无比支持我的兄弟。

　　这十年，每个深夜我都会劝我自己再切掉良心换更多的野心，直到现在！

　　我的公司开遍大江南北，远辟海外，我成了青年企业家的代表，彻底越入另一个阶层！

　　这个时候，我笃定的告诉自己。

　　我，就是金子！”

　　背景音乐昂扬起来，却带着莫名的诡异，楚易的表情和动作也开始夸张，有种歇斯底里的癫狂之感。

　　观众也沉默下来，皱眉看着舞台。

　　再后来，楚易更是跳起了一支怪异的舞蹈，他在肆意的动作中继续道。

　　“后来，有消息报道有同行ceo被下属下毒身亡，我并不以为意。

　　因为我的办公室，我的供给只有当初为数不多的几位好兄弟有权限接触。

　　但为了安全，我还是去查了一下。

　　结果……

　　检测机构还真在我的营养品中找到了一颗毒药。

　　哈哈哈，居然真的有一颗毒药！

　　一颗毒药！

　　他们有人想让我死！

　　哈哈哈！”

　　楚易在舞台上已状若疯魔，他不停地狂笑，仿佛是在嘲笑下毒之人不自量力，又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罪有应得。

　　看到这一幕，吴宇和周林凯挑了挑眉，霍语嫣有些惊诧，而纪小星则是露出神秘而诡异的神色。

　　观众们被表演震撼，纷纷窃窃私语。

　　“跟别的情情爱爱比这个帅爆了啊！”

　　“我去，出卖尊严出卖原则，最后还被好兄弟算计，好一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