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缘灭
一日,缘机路过山林,被一鲜红的花吸引,走进一看,像极了曾经落入凡间的那朵盘古花,缘机走近看着多年不见的盘古花,感慨万千,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彼,岸,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这几千年来,我一直欠你们一句对不起,是我害得你们这么苦,害得彼成了花,岸成了叶,害得你们花叶永不见,生生永相错,对不起,我没办法为你们解开当年我下的诅咒。我只能一点点地去尝还我的罪过,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缘机将盘古花摘下,盯着它看了很久,说:“彼岸,彼岸,原来,我们每个人终究都站在了彼此的对岸,从今以后,就叫你彼岸花罢。”
后来,缘机路过冥界,一不小心将彼岸花落入了冥界黄泉。缘机看了看冥界,轻叹了口气,夹杂着回忆,再次踏入冥界,缘机捡起彼岸花,看见前面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座桥,桥长长的,看得清这头,却看不见那头,桥上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蹲着玩儿,缘机走近桥头,小女孩站了起来,看见缘机,笑着朝缘机走来,小女孩看了看缘机,低下头拉住缘机的手,指了指缘机手上的牙印,问:“你疼吗?”
缘机心头一紧,红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女孩,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说着,泪水滴落下来,缘机擦了擦泪痕斑斑的脸,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以前,每次来这幽幽冥界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我左思右想就是不知道少什么,如今,再来冥界,才发现原来冥界缺的是色彩。”
缘机看了看手里的彼岸花,“我看这花与你有缘,今日,就赠与你吧。”
小女孩接下彼岸花,看着缘机转身离开的背影,心疼地哭了。
冥王站在断肠崖边上,看着小女孩,站一旁的鬼灯感叹了一声。
“还好冥王算出郡主的命劫早日做了准备,用第一任天帝赐的还魂仙莲重聚了郡主的魂魄,郡主才得以重生。只是,郡主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冥王看着重生的小卿若,叹道:“这世间,无论是人,是神,还是生灵,都有自己的命劫,这个命劫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唉……她忘了以前的一切也好,这次若儿的命劫算是过了,从今以后,我只希望她能在冥界平平安安地度过她剩下的冥寿,其他我就别无所求了。”
冥王和鬼灯离去,小女孩转过头,看着父王离去的背影,悄悄抹干泪水。
“父王,对不起,请原谅女儿的不孝,以后不能伴您膝下了。从今以后,我只会在站在这冥界黄泉,无论千年万年,我愿意等,等他圆寂,等他重生,等待我们的缘分。他说过:生不离,任千秋万载;死不弃,任海枯石烂。从此忘川河畔,我必坚定不移,只待他归来之日。”
后来,小女孩将彼岸花种在了忘川河畔,慢慢地,花结了种,种又开了花。
几千年,几万年过去了,一男子站在彼岸花丛中看着彼岸花丛中的女子,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冥界忽然出现一道光,缘机来到忘川,看着彼和岸。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今日是来为我当初所犯下的罪过赎罪,彼,岸,你们既已忘记过往,那就随我一起去往西方净土吧。”
缘机带走了彼和岸,只剩下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离去僧人的小女孩,还有满地的彼岸花,就在冥界的佛光快消失时,缘机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微笑着流下了泪。
在缘机离开冥界后的日子里,小女孩总是站在奈何桥头望着远处一动不动。
天高云淡,微风徐徐,仙灵谷天边的五色夕阳依旧绚烂,整个仙界像是睡着了一般,安宁无声,不知是过了几百年,还是几万年,仙界的神仙,没人记得清。
忘川河边上,老者靠在岸边打着盹儿。
“老者,请问这船能渡我否?”
老者微微睁开眼,只见一个飘逸俊朗的行者,老者笑了笑。
“能……能,此船……既渡亡者,亦渡有缘人,请上来吧。”
行者踏上游船,看着宽阔无边的忘川,微微叹了口气。
“小伙子叹什么气啊?”
行者摇了摇头,道:“这河这么宽,我何时才能到岸哪?”
老者哈哈大笑,道:“此河名忘川,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有意上岸者,就如跨过一条沟壑,若无意上岸,就算渡个几百年,几千年也上不了岸,呵呵……小伙子,你说河宽,可是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
行者转头一笑,看着老者,反问道:“那老者呢?又为何愿在这茫茫忘川中做个摆渡人?这忘川中,是否也曾有您的执念?”
老者微笑着,不说话,两眼凝视着那越来越小的孟婆庄。
行者也转过头去,看着那奈何桥边上的三生石红了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时常难过,时常流泪,或许……是从踏入这冥界的那一刻开始吧,早已泛滥的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到这苍茫的忘川里。
茫茫忘川,亡灵无数,望一眼三生石,众鬼皆知,在冥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曾经有一位女子为等所爱之人,日日夜夜站在奈何桥头,最终化作了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在妖艳的彼岸花丛中,在无尽的奈何桥头,在澎湃的忘川河畔,它静静地伫立在那儿,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受尽了黄泉的万里黄沙,名为“三生石”。
在遥远的西方净土上,白色的曼陀罗华开遍山野,那是彼岸的今生,是彼岸的爱情。
在昏暗的冥界黄泉里,血色的彼岸花染红了冥界,那是彼岸的前世,是彼岸的回忆。
因果循环,缘起缘灭,奈何桥头,忘川河畔,三生石上情缘尽,幽幽黄泉,数里妖艳红花开遍,那是彼岸,彼岸……
“白泽,你说,佛祖为什么让缘机世世受尽轮回之苦啊?”鬼灯一脸八卦地看着白泽。
白泽邪邪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只不过倒是可怜了你们冥界的郡主,乞求佛祖赐她和缘机一段缘分,佛祖答应她,只要她愿化作一颗磐石受尽磨难便可与缘机修来一世的缘分,令我惊讶的是,她竟然答应了,这么多年以来,就只为看一眼缘机,等那未知的缘分,你说,这是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鬼灯看着棋子发呆道。
“喂,鬼灯,你下不下,想什么呢。哈哈……你瞧,我又赢了。”
鬼灯见白泽赢了,耍赖道:“不行,这盘不算,我刚才走神了。”
白泽坚持不让,“输了就是输了,不准耍赖,上次我们的凡间赌局你就耍了赖,悄悄地在羽灵身边弄来一个拥有岸残缺仙灵的彼墨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论耍赖,我还技不如白泽你了,你背着佛祖悄悄将醒神丹给卿若这事又如何解释?”
“好了好了,不说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咱俩算平局,鬼灯,你敢不敢再和我赌一把?”
“有何不敢?还是老规矩……”
曦淼山间,红梅树下,棋局依然,地上的梅子酒溢了出来,酒香飘过万里。
“白泽,鬼灯……”
白泽鬼灯一同转头,看见一身碧青衣衫的男子,回忆着,微笑着……
佛曰:世间所有的缘分,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无论缘起,还是缘灭,曲终人散时,你们终将成为彼岸,所谓彼岸,不过是你在这头,他在那头,中间横跨着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等待。而你,只能默默祈祷:彼之有岸,静待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