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子开了。”
嗯?
姬霜摸了摸嘴角,还真是摸到一片翘起来的东西,她赶紧往下摁了摁,正好把手上的碳灰也抹在了嘴角,让原本就不伦不类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滑稽。
不过她转念一想,要和这么好看的公子说话还是以女儿身比较好,便“嘶啦”一声撕掉了胡子,但因为速度太快,撕掉胡子的时候就像撕掉了一块皮一样,疼死她了。
她龇牙咧嘴地追上那位公子,厚脸皮地套近乎,“刚才公子要买酒是吧?那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家的酒香飘七里,神仙喝了都说好,保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姬霜觉得这位公子铁定对她也有意思,要不然怎么这么大的个头却走那么慢呢!肯定是在等她!
“你放心,今天的酒我可以给你按七成的价算,下次你再来啊。”
“多谢姑……”凌彧对姬霜微微颔首,却发现她嘴角上两团明显的碳灰,教养使然没有让凌彧笑出声来,只是多看了一会儿。
姬霜得意极了,这位公子果然对她有意思,哈哈哈!
她难得的害羞起来,羞答答地看着他,凌彧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错开视线,对掌柜安大哥说:“要最好的竹叶青,两壶。”
“公子稍等片刻,这就来。”
安大哥去拿酒,姬霜就招呼凌彧坐下,还殷勤地擦了擦椅子,“公子请坐。”
凌彧道谢:“姑娘客气了。”但他还是站着,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姬霜也不气馁,自报家门道:“我叫姬霜,是这家酒铺老板的女儿,你呢,叫什么名字?”
凌彧不习惯和女人有过多的交集,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正好此时掌柜的拿着两壶酒交给凌彧,“公子,您要的酒好了。”
他身后的凌云接过酒坛,付了银子。凌彧微微一颔首后主仆二人便告辞了。
姬霜追出门大喊:“公子,记住了,我叫姬霜,想喝酒还来找我哦。”
并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马蹄嗒嗒走远的声音。
她看着那辆豪华的马车越走越远,挂在车厢四角上的黛蓝色穗子飘飘摇摇,就像是真正的长在地里的麦穗一样,充满了鲜活的生机。
姬霜摸摸嘴角,觉得今天也不算太糟糕嘛。
“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有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过来乞讨,姬霜猛地想到刚才那个小乞丐,匆匆给那破破烂烂的碗里扔了两枚铜钱就往里跑。
“安大嫂,刚才那个小乞丐呢,去哪了?”
一桌客人刚走,安大嫂正收拾杯碟,闻声回道:“早就跑了,刚才见那几个坏人被打跑了,自己也跑了。”
姬霜有些担心,“那孩子刚才被打了好几巴掌呢,不知道受伤了没。”
“能跑能跳应该是没什么事,倒是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去哪了?”
姬霜不敢说实话,撒娇打混道:“大嫂,我头疼的厉害,我先睡一会儿,一会儿吃饭不用叫我了。”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
被人从醉红楼醉醺醺地赶出来,又教训了几个坏蛋,现在歇下来了才觉得脑袋疼,闭上眼睛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姬霜,姬霜。”
谁在叫她?
姬霜缓缓睁开眼,正想起身就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她抬眼看去。
是他,今天来酒馆买酒的公子。
公子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快起床了,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可不能误了吉时。”
“成亲?我们?”
姬霜怀疑自己没睡醒,他们不是才刚认识吗就直接成亲了?
“是啊,你忘了吗?你亲口答应我的。”
她亲口答应的?她怎么不记得?
不过答都答应了,傻子才反悔。
她反握住他的手,“好,成亲就成亲。”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了几位仆妇,每位仆妇手上都托着一个盘子,胭脂水粉,绫罗珠钗,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而最后两个盘子里,则是凤冠和嫁衣。
“你给我准备的?”姬霜满眼惊喜,小心地摸了摸崭新的嫁衣。
凌彧笑着点点头,“好好打扮,一会儿我来接你。”
“好。”
她在铜镜前坐下,几位仆妇在她身后梳头抹粉,戴冠佩环,一阵忙活之后,她的手里被塞了一把青绿团扇,还不忘嘱托:“小娘子千万要拿好这团扇,到了洞房才可取下。”
突然,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仆妇掺着她起来,“吉时到了。”
门被打开,透过薄雾般的丝绸团扇,姬霜可以隐约看见那位公子也是红袍加身,正遥遥看着她。
她再次懊恼自己没读过书,这样一个天神下凡似的人绝对值得一首好诗,一幅好画啊!
这时有人高声喊道:“吉时到,送新娘。”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甚至比刚才的鞭炮还要响。姬霜至今都觉得像是做梦,她这就要嫁给那位公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马上都要拜堂了她还不知道新郎官的名字是不是也是从古至今的头一份?
姬霜在心中大笑,决定入了洞房第一件事就是先问问他的名字。
一对新人一起跨过马鞍,喜婆喜庆的声音响在耳边:“祝新人一生平安,事事顺遂。”
经过无数来参宴的宾客,两人走到凌彧父母面前,开始行新人礼。
“一拜天地。”
姬霜和凌彧转身向后,对着天空大地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回来,对着凌彧的父母再一拜。
“夫妻对拜。”
姬霜转身和凌彧相对,他的面容身形朦朦胧胧,像模糊的影子。
真是老天眷顾,才刚见面就能嫁给这么好看的公子,她真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随着一声高亢的“送入洞房”,这成亲之礼算是完成了。
远离了众宾客的视线后,姬霜就把扇子放了下来,举了这么久她早就累了,索性现在没有别人,她悄悄放下来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凌彧似乎很了解她似的,对她不合规矩的行为一点都不意外,也不甚在意,甚至还善解人意地帮她拿着扇子,“拿这么久很累吧?辛苦了。”
本来是真的有点累,但是凌彧这么客气体贴她也不好意思说累了,“不辛苦不辛苦,嫁给你我开心得很,一点都不觉得累。”
“那太好了,为夫我也很高兴。”凌彧看着她,眼里的星光一泻千里,温柔地在姬霜周身铺开。
“为夫?”
“我们既已拜堂行礼,自然就是夫妻了。”
“说得对,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相公了?”
凌彧的耳朵有些发烫,视线飘忽了一下,“正是如此。”
早说嘛,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姬霜卯足了劲,对着凌彧大喊:“相公相公,相公!相公?相公。相公!相公……”她换着语调地叫,叫的那叫一个欢快。
凌彧却是深呼吸了好几次,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几次才喊出一声“娘子”。
明明就是普通而简单的两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姬霜感觉到一种庄重,好像这两个字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
姬霜像是被点了哑穴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被人叫娘子是这种感觉,姬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软软的,酥酥的,还有一点点冒着泡泡的甜,总之是很舒服的感觉。
姬霜沉默的娇羞让凌彧很满足,他牵起姬霜的手,带她去了婚房。
新房布置的很喜庆,门上窗户上都贴着大红色的“喜”字,里面是红色的帷幔床帐,红色的蜡烛酒杯,红色的床褥棉被,就连烛光都被染成了朦胧的红色。
姬霜在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床边坐下,接过凌彧递来的酒杯,一起喝了交杯酒。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姬霜对于洞房花烛的了解,也就到喝交杯酒这里了,再后面要干什么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在姬霜茫然无知的眼神中,凌彧握住她的手,慢慢凑近她,攥紧的手昭示着它的主人此时此刻非常紧张。
姬霜突然想到她去醉红楼的时候,男人女人凑这么近,不就要亲两下嘛!
这好办!亲人她有经验,她干脆利落地直接迎上去,亲了凌彧一口。
凌彧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
姬霜也很惊讶,干嘛这么看着她?是她没亲好?还是只可以亲脸蛋,嘴巴不可以亲?
好吧,亲脸就亲脸。
姬霜又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然后又是一下,一下接一下,直到把凌彧的两片脸颊亲得全是红色的胭脂印子,这才作罢。
姬霜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这下他总满意了吧?
凌彧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然后扶着她的脑袋贴住了她的嘴唇。
唔,原来她去亲凌彧和凌彧来亲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而且,嘴巴也是可以亲得嘛,而且还可以伸……
姬霜感觉自己的腰带被解开了,外衫也被脱掉了,虽然她知道时候不早该睡觉了,但是她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急急忙忙推开凌彧,说:“我们都成亲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姬霜,你呢?”
这似乎不该是洞房花烛夜应该出现的问题,但出奇的,凌彧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觉得奇怪,他轻轻一笑,说:“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