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艾向公司请假，带着欣欣回了曲滨市的老家。

　　林青委托和他一来二去攒下一些交情的，曲滨市刑警队的雷虎和洛斌帮忙“照看”一下莫小艾，自己则和钟子期开始着手调查莫小艾有可能在线下，没有经过M犯下的罪行。

　　那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就目前来看，无论是水芷珊的案子，还是涉及周明辉、韩明宇、张敏三人的案子，莫小艾都没有在线下采取过任何行动。

　　但就像白筱实说的那样，为什么张敏非死不可？她没有参与5年前的爆炸案，当时她和莫小艾一样，只是刚刚入职的职场新人，和华曜、荣仕科都没有任何交集。和莫采昕更是完全不认识。

　　但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还要让张敏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李德海来背负杀害周韩两个人的罪名？

　　由这个问题出发，又会引出另外两个问题，为什么她要用那么复杂的手法去杀人？

　　如果只是想杀人于无形，或是像水芷珊那样彻底的毁尸灭迹，她应该有很多办法才对。但她却采用了最引人注意的方式——让韩明宇从华曜大厦的顶楼坠落，而且是在清明节那一天。

　　这太具有表演的意味了，就像是想让人知道，她用了非常的手段，干干净净地杀死了一个人。而且任何人都无法证明这起杀人案和她有任何瓜葛。就像是在向警方下战书一样。

　　死亡时间也是这样。

　　她让张敏、周明辉、韩明宇几乎就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死去，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韩明宇，任何一丝风都有可能影响他坠落的速度，而让他的死亡时间出现些许的偏差。

　　而且周明辉和张敏具有一定的体型差，两人每次吸入一氧化碳的量一定也有所差。想要让不同体型的人在同一个时间点，都是以同样的一氧化碳中毒，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严格控制一氧化碳的浓度，以及释放一氧化碳的时间才有可能做到。

　　还有，周明辉的那盆活性炭盆栽，需要用庞大的计算量才能计算出较为精密的数据，确保释放的一氧化碳浓度，以及最终燃烧结束造成的缺氧状态维持时间，才能保证周明辉必死无疑且还是在一个指定的时间点死亡。

　　此外，张敏还被细心地换上了婚纱，手上也戴上了婚戒，所有的费用都由“新郎”周明辉出，只是这个新郎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幸福，而只有恐惧。

　　白筱实说过，她给周明辉打电话的时候，他早就陷入了恐慌中。由婚纱、戒指的消费记录来看，应该就是那些付费的通知，让周明辉生出了恐惧的感觉——那个帮他“实现”拥有张敏的人，掌控了他的一切。

　　张敏身上穿的婚纱，就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他们对那家制作婚纱的工作室进行过了解，那套婚纱是下单人刻意挑了一款工作室的现款，给出详细的尺寸以后，她们熬夜改了2天才赶出来的。

　　因为对方给出的金额很大，她们还找了其他工作室相熟的朋友来帮忙，4个人一起合作才紧赶慢赶，把婚纱改好。

　　“对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钟子期突然一声惊叹，连林青都被他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白筱实搬去了林青的家，林青为了让她住的自在一些，就搬来了钟子期的家里。

　　说来也奇怪，林青不是一个多挑剔的人，但是钟子期的那张床他怎么躺都不舒服，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倒是客厅的那张3人坐的沙发要舒服一些，但是他187的个子，腿当啷在沙发的扶手上，要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结果现在，他一回到这个家，就忍不住倒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短暂地补一点觉。实在是因为他真的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林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那张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的钟子期的脸。这家伙倒是睡得皮肤发光，眼睛发亮。

　　“我们应该去查查张敏的衣服，最好是那种特别贴身的连衣裙。”

　　“查那个干吗？”

　　“婚纱！张敏身上的婚纱虽然不是订制的，但是改过，按照她的尺寸改的。那这个尺寸是怎么来的？肯定是有人帮她量的。但是4月2号凌晨，张敏被送去石云镇以后没有人给她量过，那些帮她清理遗体的人也只是帮她换上婚纱而已。也就是说，在那之前有人特意量过张敏的尺寸。这个人只能是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莫小艾，不是M能帮忙代劳的。只要找到她的衣服，最好是那种贴身的连衣裙，就一定能在上面找到莫小艾的指纹！”

　　“你也说了她们住在一起，莫小艾完全可以说是无意中碰到的，或者是曾经借穿过，这都不能当做是关键证据。”

　　“的确是那样，但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站起来。”

　　林青乖乖地站了起来。

　　“把胳膊抬起来。”

　　林青又乖乖地抬起两只胳膊。

　　钟子期做出环抱林青的动作，然后两只手像是捏着卷尺，从林青的身后绕到他的胸前，两个拇指在他的胸口相聚。

　　“懂了吗？”

　　如果张敏是活着的时候，莫小艾这样帮助张敏量尺寸，那么张敏胸口的布料上应该至少留有莫小艾两只食指的背部印记。

　　但如果是丈量张敏的裙子，她可能要先将卷尺平铺在光滑的表面，捏住裙子的肩部，将裙子小心地放在卷尺上，然后拿起垫在下面的尺子绕到胸前。

　　莫小艾是右撇子，那么根据人无意识的习惯，她的左手会压住尺子的一端，右手拿着收卷尺子的另一端。这样衣服的胸前很可能会留下她左手四指背部的纹路印记。腰部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如果她选择的是更为简单的方法，只是将衣服平铺在光滑的表面，从左侧的一端量到右侧的一段，幸运的话，左侧的那一段会留有她的食指指纹。

　　但莫小艾既然选择要求工作室修改尺寸，那么她绝对不会这么敷衍了事，一定是耐心且细心地量过张敏贴身的衣物才对。

　　同样的，裙长方面她很可能是丈量了张敏的某条裤子。

　　“虽然不能由这个来下定论，但至少能肯定莫小艾曾经出于什么原因，量过张敏衣服的尺寸。”

　　“一定要这么麻烦吗？婚纱应该也有大小码吧？”

　　“不一样！你和我都穿95码的T恤，但一个生产线上制作的大小一模一样的T恤，穿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效果肯定不一样。但张敏身上穿的那个婚纱，明显就是按照她的尺寸修改的。很多定制婚纱店都会提供这样的服务，只不过她们会要求客户到店量尺寸。”

　　“我明白了，如果只是无意中碰到，留在衣服上的指纹就应该是你说的那种。”

　　“对，而且女生借穿衣服的话，一定会洗好了还给对方，折叠衣服留下的指纹，不对，像那种裙子应该是挂起来的，总之留在上面的指纹肯定不一定。”

　　“那要尽快联系张敏的母亲，如果他们把张敏的衣服都处理掉了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