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说多少,但是又问道:“可在二夫人哪里问道了什么?”
李清舒思绪不敢放松,接着讲自己所问道的事情告知给宋景昭,没想到他在听到有位萧娘后,便说道:“若是在平常离去,那可能是家中有事来不及告知;可是在魏姑娘死后第二日才走,那边有些奇怪了。”
他伸手招来王石说道:“去查查这个萧娘的底细。”
王石立马点头,声音硬朗道:“是。”
李清舒转身瞧见锦衣使压着几个丫鬟婆子便问道:“这些人可是可疑之人?”
宋景昭蹙眉忍不住说道:“这些人说都说在酉时见到过魏姑娘。”他偏着头,望着窗外的一片孤零的景色,垂在身侧的左手却把玩着一块宛若湖泊清澈通透的玉石。
“他们没说错时辰吗?”李清舒从不会怀疑自己的验尸能力,也能坦然面对,但是眼前几个人都说在酉时见过,那么便是一定有问题的,“是在何处见过?”
“后花园。”宋景昭脖颈发酸,略微偏了偏头,接着道:“若是一人说后花园,我便也觉得无妨,可若是几人都说道后花园······”
默了默,他又接着说道:“我就怕是三人成虎。”
现在上官府皆是浑水摸鱼,他们来查案子,可这案子又牵涉过多,李清舒也知晓查这类案子的无可奈何,但是当所有人都统一口径时,这样的答案是否真实?是否是在他们人来之前被人为统一的?三人成虎的事情时有发生,因此像他们这样的破案人员,更是要仔细审查,筛选收集到的相关信息,以防止有心人为了将他们带入误区。
“大人,后花园现下已出现一个纰漏了,不是吗?”李清舒说出口便是极为坚定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相信的人,是为魏姑娘伤心的二夫人。
即使人心多变,那发出肺腑的喜爱是不会作假的。
宋景昭点点头:“确实如你所说,可死了的魏姑娘为何能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点恐怕得重新验证一番!”
李清舒听的眉头一拧,下意识的垂下头,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来,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能操控死人不成?
宋景昭眼见眼前小姑娘渐渐垂下的头颅,温和笑道:“这案子虽说多有疑点,但好在始终有条脉络在手中可查,不必过分担忧,无论是白骨和魏姑娘都有一相似点,不是吗?”
李清舒听见他如此分辨后,神色微微变化,抬眸见着眼前的宋景昭,微风牵动他的耳边的细碎的发丝,见他双眸垂敛一双将所有春色揽进眸中的杏眼,他看似平静毫无波澜,却再一次悄无声息将所有查案节奏掌握在手中。
她慢慢的说道:“上官仪!?”
原来如此,将所有时期抽丝剥茧后,相关联的人,不是只有一人吗?
白骨手中所握的玉佩是他的,魏姑娘生前和他之间牵连甚多。
“既然想牵连的人仅只有一人,那么我们只要注意一个人就好了。”宋景昭解释道。
李清舒立刻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恐怕从查出白骨后,上官仪的所有行为举止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了吧!
“这一晚上萧娘定然跑得不远,出城需要出关路引,这几日因为圣上要出宫斋醮,路引管控极为严苛,若是她身上有路引便是见非常简单的事情了,若是没有,便直接让锦衣使直接查验行迹可疑之人,尤其是在梨园那边。”
宋景昭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李清舒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宋景昭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倒是不能像诸葛那样神机妙算,但是这些人还是有些了解,现下我们只能将目光放在上官府,就赌谁先沉不住气。”
沉默了半晌。
李清舒便问道:“所以,当我们入上官府时,便所有人都知道这案子是三司法的考题,所以他们都知晓十日时限,凶手便等着十日后我们自己离开,他便安然无恙?”
宋景昭点头:“只是这案子牵扯到上官府和怀瑰公主,更何况内阁那边已经出手了,这案子若是再不破案,恐怕查不下去。”
李清舒沉默了,这案子的阻力来自皇家,来自内阁,来自言官,这几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在他身前已经挡了不少风雨,她定了定神:“大人,我们尽人事,不愧于心。”
“阿爹曾说仵作是黄埋枯骨,腐肉尸身,仵作验尸是为帮死去的人开口说话,大人,若是这案子真查不下去,便由我一人查下去吧!。”
宋景昭听出她话语之间的含义,面色微变,微微的暖意笼罩着心脏,“知道了,我心中有数。”
云芝被人搀扶着进入,从红色的血迹从她单薄的衣服间渗透出来,她脸色苍白,春色发青,见到李清舒后也是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李姑娘。”
一旁夹着她身子的尚宰朝着宋景昭摇摇头说道:“世子,我去晚了一步。”
被公主交代送进昭狱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可尚宰心中却十分佩服云芝这个瞧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昭狱那么多酷刑,去了这段时间,她身上便已经遭受了两道酷刑,更何况原本滚钉床让她身上受了大伤,元气受损严重,恐怕时日无多了。
李清舒连忙从尚宰手中扶过她,手指悄悄搭在云芝脉搏上,眼眸渐渐下沉,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来,可云芝却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但是李姑娘,我死不足惜,唯独小姐始终放心不下。”
她猛咳嗽几声:“大人。”她用尽全力,慢慢跪在地上,眼中闪烁着泪光,接着说道:“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丫鬟,我知道······上官府权势滔天,我也知道小姐的案子定然会受到阻挠,但是小姐救过我,救过我们村子三百口人,养了京都无数孤儿,平日有时间也会帮百姓看病,对于下人也是宽以待之,从无苛责。”
“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人。”她连连哽咽,“不应该就这么死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李清舒一愣,随即恍然,好像回到小时候,她也是跪在被人面前,求过一个真相。
而就在此时,宋景昭亲自弯腰将云芝从地上扶起来,神情认真道:“我会做完我能做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