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所过的生活全都是假的？我们都是实验品？”

　　丽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自强，如果不是和他一起经历过第四现实的那些离奇事件，她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把眼前这个男人关进精神病院。

　　“冷静，丽丽，我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跟你一样震惊，但那个女人的话里没有任何逻辑漏洞，我也感觉不出她在撒谎。”

　　王自强又点了根烟，即便并没有抽烟的欲望，他也想做点什么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情绪。

　　丽丽的愤怒全都写在了脸上，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太擅长隐藏情绪，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这个习惯。

　　处于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又是娱乐新闻焦点的她，更擅长的是小题大做。

　　不过王自强没说什么，毕竟面对这种事，丽丽的反应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至少她没有歇斯底里得大喊大叫，尤其是在知道他们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之后。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关于那个所谓的‘现实’，那个女人说了多少？”

　　在沉默了几分钟后，丽丽抢过王自强手中的烟吸了一口，刚才还有些激动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王自强索性不抽了，其实他对烟草的沉迷程度还不及对丽丽的十分之一，只是现在的他有些混乱，突如其来的平静生活被打破，让他有种一切都超出自己掌控的失落感。

　　“今晚一过，等我们睡醒的时候，就会在那个女人所谓的‘现实’中了——她是这么说的。”

　　王自强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要是丽丽稍微敏感一些，估计就能听出他话中的情绪。他矛盾地希望她能够听出来，理智却表达了否定。

　　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不会分开，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会怎么选呢？

　　他还会像在第四现实那样毅然决然地带她走吗？

　　答案是肯定的，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一次，他没得选了。

　　——

　　“抱歉，我只选中了你，至于你那位女朋友，她的资质一般，就连最低等级都达不到，我根本没办法申请让她跟你一起过去。”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真诚，这种感觉很奇怪，王自强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感到抱歉，就像是对方也希望他们在一起，但她做不到。

　　“好吧，我知道了。”

　　王自强压抑着自己悲伤的心情，那种痛苦在一瞬间占满了他整颗心。

　　女人看出了他的情绪波动，于是决定赶紧结束他们的谈话：

　　“等你睡醒之后就会到那边去，我不催你。如果你想熬个两三天也无妨，但——那对你的灵魂没好处。”

　　王自强苦笑着点点头，女人便消失了。

　　他得想好怎么去跟丽丽解释，可一个钟头过去，他除了傻傻地坐在原地流泪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主意。

　　这辈子他最不想去思考也绝不会去思考的一件事，就是离开她。

　　他对她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不管过多久，离开多远都不会分开，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如此执着，可他就是无法抗拒。

　　等实现了那个女人的计划，就回来找她吧。

　　要是他还有机会的话。

　　——

　　“好吧，那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我们来做点特别的事情？”丽丽突然提议到。

　　王自强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柔和的笑意，他喜欢她如此乐观的模样，等她发现自己离开之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精神吧？

　　“好啊，你想做点什么？”

　　丽丽开始苦思冥想，王自强则在一旁静静欣赏她这副神情专注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剩下的时间里，他就像这么一直看着她，将她的模样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永远不要忘记。

　　在这些年里，他们基本上把之前想做都没有做的事情全部做了个遍，除了结婚生子。

　　丽丽不喜欢结婚，在这个社会，结婚怎么看似乎都是束缚女性的工具，目的是为了给男人传宗接代。虽然王自强不这么想，但她不喜欢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不会强迫她去做。

　　在很多人眼中，他的行为有些像舔狗，而丽丽性格的很多方面看上去似乎都是他纵容的结果，但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想着好好去宠自己的女人。

　　以前她没有体会到的爱和关心，他都想让她能够体验别人拥有的那种幸福。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吧，只要看着自己爱的人能够开心快乐，那么一切都足够了。

　　在此之前，丽丽曾经幻想过在世界末日的前一天想要做的事情，其中有很多疯狂的假设，比如飙车、烧钱、蹦迪、或者去看恐怖电影……可没有一件事是足够刺激的，那些想法看上去都平平无奇。

　　而现在，真的到了这么一个类似的时间，她反而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有足够的价值，必须留在世界末日时才能做的呢？她的答案是：根本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在乎且离不开的人恐怕就是王自强了，只要他还在身边，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也许只有在他的宠爱下，她才能一直生活得像个孩子吧。

　　想到这，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阿强，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跟你结婚生孩子吗？”

　　“因为你喜欢自由？”

　　“哈哈，我要是真的喜欢自由，就不会跟你待在一起了。反正我们现在是不老不死的存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可以呢？”

　　王自强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想永远跟你过二人世界啊，多浪漫。如果人有了永恒的生命，那还要孩子做什么？”

　　“大概是为了体会为人父母的快乐吧。”

　　说完这句话，王自强很自然地想到了他的母亲，曾经他很记恨她对自己的教育方法，可等他再次回到第三现实后，他发现母亲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听到他的噩耗时，她毫不犹豫地从楼顶跳了下去——他的死亡保险明明都能够让母亲富足地过一辈子了。

　　从那之后，他开始怀疑：为人父母，真的快乐吗？

　　若不是去其他时间线看到了过得很好的母亲和自己，他绝对无法从那种悲伤中走出来，好在经历了死亡之后的他拥有了那种能力，加上丽丽陪伴在身边，他才有面对人生的勇气。

　　想到这，他对着眼前的女人吻了下去，不想再浪费他在这个世界仅剩的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