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听出了若欣话里的责备之意，并未有任何的不悦，只是笑了一声，打趣道：“你怎么能是烟雾弹呢？起码得是个障眼法才对。”

　　若欣听她这么说，也无意再发脾气，只是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转移话题道：

　　“我也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不管你怎么利用我，至少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一切进行得都非常顺利。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是如何能在瞬间之内杀死教授的？”

　　莫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犹豫了几秒，她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这场计划全盘托出。

　　毕竟把对方当成掩盖自己行动的障眼法，若是连这点小好奇都不加以满足，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你去生物部拿药的时候，小原已经从睡眠舱离开了1032，但你也知道，睡眠舱的作用只是传送一个人的灵魂过去，这就意味着他没办法从中带走任何东西，但，丽丽的专属能力比较特殊。”

　　若欣已经猜到了：“也就是说，你背着我让丽丽从1032号带回了小原改造后的红色胶囊？”

　　莫晴没有否认：“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这一切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也就确保了即使我们被发现，也能留有后手。”

　　若欣叹了口气，身为管理者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面对自己实验室里出来的莫晴，虽说若欣平时不会表现出什么，但潜意识中还是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的造物，她知道这个想法很不公平，可还是无可奈何。

　　现在，莫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谋略完全在自己之上，若欣除了对自己的失败表示遗憾之外，更多的是对莫晴的赞赏和接受。

　　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在带领他们走向从未有过的新的生存方式，自由似乎也成了某种可以得到的东西。

　　“好，需要我的帮助尽管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莫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接着说出了让若欣有些出乎意料的观点：

　　“我还没决定好，究竟是救一部分人，还是全都救。”

　　“什么意思？”若欣并非完全不理解这句话的涵义，但她还是需要向莫晴确认，这个“部分”和“全部”究竟指的是什么。

　　“是救下所有的人类，让他们自由，还是想办法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如果站在黑暗之母的角度来看，一个没有足够能量生存的种族，出于自救的行为，想尽办法去别的维度寻求可能，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知道，在人类的奋斗史中，吞并其他国家，寻求统一和霸权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作为管理者，你应该亲眼看过1032号的发展历程。杀戮、反抗、挣扎、湮灭。

　　虽然那个剧本有些残酷，并且很少有幸福存在的成分，但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它也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快乐和幸福本就是某种奢求。否则那些无法改变现实的人类也不会开始探索内在，寻求改变自身的看法来获得希望。”

　　若欣沉默下来，她显然被莫晴的这些话所震撼了。

　　她从来没有站在那些五维生物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对于人类而言，那些怪物是掠食者，是敌人，面对敌人，需要的只有反抗和歼灭，而不是同情和怜悯。

　　她不知道莫晴为什么要考虑这些东西，在她看来似乎有些自寻烦恼了。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五维生物存在，是不是也会有别的生物来代替它们对人类进行进攻呢？

　　以前人类的敌人是自然灾害，是洪水猛兽，等到人类克服了她们，敌人就变成了其他国家的同类。

　　种族、土地、奴隶和等级制度……人类总有敌人要对付。大到国与国之间，小到社交圈子里的仇人。

　　没有人能够幸免，就像这个世界的守恒定律一样。

　　想到这里，若欣有些明白了莫晴的想法，于是在一阵沉默后缓缓开口道：

　　“如果拯救了人类，五维生物被灭，也可能会有新的生物登场，现实不是童话故事。但若是维持了两者之间的平衡，说不定能够产生双赢的局面，这样才是长久之计。我理解的对吗？”

　　莫晴露出欣赏的笑容点了点头，若欣果然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必须承认，自己从来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生死的人，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她可没有闲工夫去考虑敌人的死活。

　　但在来到基地了解了这一切存在的原因和过程后，在杀死了教授后，她意识到自己背负着的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而是关系到所有基地灵魂的存亡，也可以说，是所有人类的存亡。

　　是否征服地上世界，还是就止步不前，在地下城组建力量默默过所谓的幸福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难选。

　　不过，在和尹然交流如何改造地下城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现在就只差听一听若欣的意见。

　　不管她怎么选，乌文曦绝对会支持她，但若欣身为已经看尽世间冷暖的存在，并且对基地十分了解，一定会有更加明智的选择和建议，这正是莫晴所需要的。

　　即便她知道，这个决定非常不好做，不过若欣还是在思考片刻后给出了方案：

　　“要找到平衡点，必须想办法让五维生物们有别的东西用来代替人类的灵魂，并且还不能让他们觉得吃亏。

　　这就意味着你得跟黑暗之母进行谈判，可你现在还没有谈判的资本。如果不能对其施加足够的威胁，就无法拥有谈判的筹码，所以现阶段还是要找到对付它们的方法，等到时机成熟之后直接宣战，再逼迫对方进行谈判。”

　　莫晴的目光之中露出欣喜的模样：“所以，你还是希望我们能够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对吧？而不是单方面的杀戮。”

　　若欣叹了口气：

　　“是，但你要知道，从档案中的记载来看，黑暗之母并不是那么好妥协的一个存在，它所拥有的绝对力量不管是对特殊能力者还是人类来说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加上我们目前对黑影的一无所知，不管是那条路都要以战斗实力作为前提，所以都不好走。”

　　“没关系。”莫晴微微一笑，“至少目标确定了，后续的细节就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