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种无限的分层，只要你集中精力，就能看到其中的线索，然后越过它，去到你希望去到的地方。”

　　乌文曦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莫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轻，眼前是无数条色彩斑斓的彩色丝线，在黑色的空间里显得十分绚烂。

　　每条时间线都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她能够感觉到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节点所产生的不同的气息。

　　久远的时间味道醇厚，当下的时间会有种青草的芬芳，未来的时间的气息不太稳定，淡淡得似乎转瞬间就会消失……这些气息只有用心才能感觉得到，并非味觉的产物。

　　莫晴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些时间线，这让原本就想了解这个世界历史的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瑞莫在世界开始之初究竟做了什么，乌文曦和上一任死神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无面女会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这一切的答案似乎都能在过去的时间线里得到。

　　她不禁怀疑乌文曦是不是故意用带她练习控制时间作为借口，目的就是让她能够亲自去看看那些已经发生过的过去。

　　是的，凭借着那个男人的实力，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她又怎么能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呢？

　　——

　　这是，第四现实？

　　四周是一片荒野，白色的地面和蓝色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其实用“荒野”这个词并不恰当，因为地面太过平滑，完全不像是一片未开放的土地模样，反而像是…某种人造空间。

　　莫晴皱着眉头，在这个空旷的时间里肆意移动，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除了炙热的阳光外看不到任何生物。

　　这便是第四现实最初的模样，和人类所说的盘古开天有些相似，除了大地和天空分开之外，再无其他。

　　突然间，大地开始颤动，从天空中伸出了无数只巨大的机械手臂，将一些形状古老的建筑和看起来像是废墟以及其它地形的部件放入其中。

　　大地变得崎岖，泥土和道路按顺序出现，古老的建筑形成了聚落，和残破不堪的废墟场景隔开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莫晴利用力量不断闪躲，在这个空间不停传送，很快发现自身周围仿佛是一群工作人员在布置舞台，将那些演出用的道具一个个放到它们的指定位置。

　　一时间，幻市、暗界、麦田，所有她所知道的部分都有了相应的雏形。

　　接下来是动物。

　　那些巨大的机械手臂再次从天空中出现，手中提着的笼子里关着各式各样的生物，除了莫晴认识的那些动物之外，还有第四现实特有的骷髅怪鸟。

　　这一切似乎都在向她证明着一件事，所谓“神明”，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无所不能，他们创造世界的方式甚至跟人类一样，是用机械和已经准备好的材料及物品来完成。

　　这也就证明了，他们很有可能是一群高等的“生物”，不管是外星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至少是可以理解的，能够被分析的存在，而并非什么神仙魔法之类无法逾越的阶级。

　　但这不是莫晴感到最惊愕的部分。

　　如果整个第四现实都是被这样布置出来的存在，那人类和灵魂的概念很大程度上也是被强行植入世界中来的。

　　甚至可以认为，整个世界都是由这样的方式“创造”出来的，无论是第三现实还是第四现实，所有的生物都有可能是被设定好的。

　　所谓平行时间线和空间的扭曲变形，以及每个现实之间存在的隔阂和交汇，都非常可能是那些造物主有意为之。

　　要是这一结论的确存在，那生活在五大现实中的芸芸众生，恐怕都会对自己存在的价值产生怀疑吧？

　　命运真的由自己掌控吗？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人类有生老病死，有规则伦理？这些究竟是被强行植入的记忆还是真的如同教科书上所说的进化？

　　那些机械手臂仍然在继续着它们的“布置”和“创造”，这让莫晴产生了一股想去天空之外的世界看一看的冲动。

　　她想知道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那些所谓的“神明”究竟长得什么样？

　　可是在犹豫了许久后，她还是没有迈出那未知的一步。

　　她能想到乌文曦应该也和自己做过同样的事，甚至他知道的会比她更多。

　　既然他都没有走到那一步，她就更没有理由去冒这个险了。毕竟此行的目的不在于此，她只需要了解过去的真相，然后安然无恙地回到原来的时间线即可。

　　那些机械手臂似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陆陆续续消失在天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莫晴抬头注视着天空许久，竟连一点踪迹都察觉不出。她甚至开始怀疑天空和阳光是否也是假的？不然麦田中为什么从未出现过黑夜，只有白天？

　　对了，麦田，那里便是最初的死神居住的地方。乌文曦曾经告诉过她，所有的死神都诞生于麦田，并终于麦田。

　　对于第四现实而言，这便是一切能量的来源，也是整个死亡世界的核心地带。

　　意念一动，莫晴运用力量出现在这片崭新的麦田中。那些麦子就这么凭空被机械手臂放在这片大地上，没有播种和成长的过程的它们，居然成为了灵魂的容器。

　　这还真是荒诞到毫无逻辑可言。

　　莫晴继续往前走，原本是阁楼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座高大宽敞的古代建筑，和她所认知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你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莫晴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然后佯装淡定地转过身。

　　那听起来明明就是她自己的声音，而下一秒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拥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容。

　　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身穿白色长衫，半数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剩下的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我是这个世界的维护者，你呢？”莫晴的声音十分从容冷静，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未尝不是事实。

　　她的确是这个世界的维护者，只不过来自未来罢了。

　　“真是个奇怪的说法…也罢，我正好闲来无趣，你若是无事，便陪着我解解闷吧。”

　　说完，白衣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中突然出现一个面具，看上去十分特别——白色为底，朱红描绘着精致的云纹，本该露出眼睛的地方却没有洞。

　　她随手将面具扔给莫晴，接着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亲手做的，见面即是缘分，就当是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