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从审讯室出来,小刀立马递过去一杯水,“老大,你还好吗?伤口怎么样?我看你脸色很苍白,是不是那个固定带不顶用了,现在去医院看看吧?”
谢初接过水喝了一口,“安排人去一趟德诺和Fetters。”
“王局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小刀都快担心死了,“老大,我们先去医院吧?啊?”
说起医院,谢初又问:“医院那边给梁宇处理伤口的医生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让人一直盯着呢,那人一看梁宇被抓,连夜想跑路,抓了个正着,正审着呢,跑不了。”小刀恨不得将谢初扛起来去医院,可他不敢,“老大,你脸色很苍白,还是……”
谢初直接打断小刀,继续叮嘱:“还有,找人盯着Fetters和德诺的人,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小刀一一记下。
谢初将保温杯拧好,有水在嘴唇上,他下意识伸舌舔了。
这才问:“宋一呢?”
小刀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他就知道。
“在你办公室。”他没好气地说,“K回来的时候,她非要跟来……”
谢初将保温杯丢给小刀,“我过去。”
小刀:“……”
“那我喊医生过来啊?”
人已经没了影,小刀这个气啊!
两个重伤患者就是不肯上医院,这是觉得自己命大,还是在一起就能造出解百病的仙丹哪?
是他不懂。
真是给言柒发了八百字的语音吐槽都不解气。
刚签了外贸合同的言柒看着满屏的60秒,也没点开,直接回:这么过分?
唰——唰——
又是几条60秒。
言柒:怎么这样啊!
言柒:人啊!
言柒:啧啧啧!
吐舒坦的小刀屁股颠颠地跑去请医生了。
……
……
办公室里。
宋一正在给自己上药,她身上有多处淤青,最要紧的是腿骨以及后脑勺,上回骨折的右手还没养好,这会儿上药确实不是很方便,尤其是后脑勺。
谢初垂走过去,接过了宋一手里的药。
“疼吗?”谢初垂着眸问。
宋一怔了片刻,才摇头,“不疼。”
谢初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沾着药涂抹着,也不说话。
宋一原本等在这里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梁宇一案的结果,但看到谢初这样,又觉得有他在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反趴在谢初办公室的真皮椅上,下巴抵着椅背,压得脸都有点变形,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泡面?我饿了。”
她从医院出来还没吃过东西,再加上消耗大,胃有点受不了了。
谢初垂眸瞧着她快挤压出来的脸颊,再配上她这含糊的语气,皱眉问:“你是在跟我撒娇?”
宋一:“??????”
“泡面有很多,在一楼大厅。”谢初将她撑着下巴的手抽出来,继续面无表情地上药。
宋一药劲有点上头,她只好眯着眼回头瞧他:“我以为你会说泡面不健康,给我订点好吃的呢!”
从谢初的角度,这个女人正双眼迷离地望着他,嘴里含糊软糯,活脱脱一个勾引圣僧的狐狸精。
“嘶——”宋一倒吸一口气,“泡面就泡面,你突然这么用劲干什么?”
“刑侦人都把泡面当做灵魂伴侣。”谢初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又换另一只手擦药,也不解释,“有什么不健康的!”
宋一觉得谢初的脾气有点古怪。
“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宋一估摸着说,“你该不会是在生气我突然从医院离开没有跟你说吧?”
“我不该生气吗?”谢初手顿了一下,随即反问。
“你为什么要生气?”宋一没懂谢初的点,“首先我不是犯人,而且我又不是乱跑,我可是去找证据的……”
“行,”谢初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她的对面,挑眉瞧着她,“那你说说,你找到了什么证据?”
宋一吞咽了一下,“你不是都知道了?”
谢初扬声道:“那些东西就值得你带着伤一个人跑过去?还差点被炸?”
他看到宋一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天知道他有慌,他等在急救室外时所有的一切声音甚至连消毒水的味道都让他烦得快要炸了,然后这些所有复杂的情绪在发现她跟W的人有所牵扯达到了极致,她说还他了,那她在医院守了他一夜,她却没给他还的机会,走时一句话都不留,还切掉定位。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他。
他是个警察,还有谁比他更值得信任,那个黑衣人吗?
他那根断掉还没长好的肋骨连带着每一个神经都在隐隐作痛,他只能强压下一切先处理案子,好不容易将人捉拿归案,可以告一段落,他不顾伤先来这里,就是怕她一直挂念着,想要把这个结果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却问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不值得?”宋一直起身反驳道,“蒋筱筱才多大?凭什么她的人生就该定格在十七岁?盛织现在还在疗养院里接受治疗,她的人生谁来负责?只要有一切线索能找到凶手,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要想破案,你得先保护好自己。”谢初指着她的脑袋,“不然你拿什么去伸张正义?”
轰地一声,宋一脑袋里有扇密封的门裂了,她怔怔地看着谢初。
“丫头,要想破案,你得先保护好自己。”
“你要永远记住这句话。”
“……下次你再这样不顾自己往前冲,就不用叫我师父了。”
“丫头,师父不在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替为师好好活着,答应我……走,别回头啊丫头……”
“……”
“……宋一?宋一你怎么了?”谢初看着眼前突然红了眼眶的姑娘,吓了一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你……”
宋一突然将膝盖放在椅子上,就这样隔着椅背揽住了谢初的脖子,将头埋了进去。
“你怎me……”
谢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感觉到他的脖颈处有一丝温热顺着他的锁骨滑了下去,一路滚烫,将他全身都烫僵了。
后来,谢初不止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他没有忽视心底那一丝触动,抬手拥住宋一这唯一一次表露的柔软,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多在一起好几年?
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宋一松开了谢初的脖颈,坐回到椅子上,转过身,说了一句很轻的“谢谢”。
谢初眸底变幻,他抿唇道:“能跟我说说……”
“说什么?”宋一擦了擦眼,转过了身,目光多了一丝戒备。
“……说说你是怎么想到去沅江上游村口的?”
谢初肋骨突然抽痛,他手下意识抬了抬,被他强压了下去。
“很简单,公墓人出手必见血是他们的铁规,沅江上游一击不中,当然还会有第二次,于国强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轻如蝼蚁,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有你。”宋一看着他,“只有你才能让他们趋之若鹜。”
“所以,再反推一下,来医院的这个人必然就是当初在沅江上游村里的那个人,他出现在那个人不是偶然,那里一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谢初说:“所以你连夜去查?”
宋一以为谢初还在生气,立即说道:“值得的。”顿了顿,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我会保护自己的。”
“我答应你。”
谢初不知道自己肋骨又抽了一下,还是心颤了一下,他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飘散,眼前的宋一也越来越模糊,他的眉心渐近皱成了一川字。
“你呢?”宋一问,“你是如何知道凶手是梁宇的?”
没等谢初回答的宋一,奇道:“谢初?”
只瞧见他面色惨白如雪,猜测伤口已恶化。
“谢初?能听到我说话吗?有没有人——”
“谢初,你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