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面响起了对话声。
沐秋和褚尘靠近了墙角。
外面传来两个女声。
“小灵姐，你回来啦？我正准备给浮若姑娘送饭去呢。”
“好，你给我吧，我给她带进去。”
褚尘眼眸微闪。
“这个声音……果然是。”
沐秋微微点头。
“嗯，是去卢家那个的女人。”
小女佣有些担忧地捏了捏食盒。
“浮若姑娘还是不太舒服么？需不需要我们去找个郎中给她瞧瞧？”
小灵姐夺过小女佣手里的食盒。
“不用，她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过阵子就恢复了。”
沐秋抿了抿唇。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褚尘，我们躲床下。”
二人看中那张床，趴在地上往里钻。
没过几秒，那个人进了屋。
女人在桌前静坐许久，半天没有挪动。
等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她才兴致缺缺地动了筷子，看上去胃口很不好。
“唉……”
这时候，褚尘转头看向沐秋，她正死死地盯着某处，看起来非常紧张。
他已经想好了，他们要是被发现，他就冲上去先把那女人打晕，逃之夭夭。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沐秋的紧张并非源自于这个女人。
褚尘看不见她面前有一只鬼。
鬼把头探到床下，正目不转睛地瞪着她。
……
“小灵姐，我来收盘子啦！浮若姑娘吃了么？”
门外是那个小女佣的声音。
女人见状提上了早已整理好的食盒，开门，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吃了，她胃口不好，所以也没吃多少。”
小女佣纠结地盯着暗红色的食盒看了好几秒。
“这样啊……那好吧，晚上她要是饿了你再来喊我。”
女人应下。
“嗯，我要去找老班主聊一聊，师父她明天恐怕不能上台。了。”
小女佣有些惊讶。
“为什么？她白天还好端端的呢！”
“不行不行……你照顾好她，我马上去找郎中！”
“我说了用不着！！”
她突然大吼一声，吓得阿七一哆嗦。
“可、可她这样迟迟不治，最后变成顽症就糟了！“
小灵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失常，连忙故意咳嗽了几声，强迫自己稳住情绪。
“她就是老毛病犯了，不要紧，我跟她这么久了，我最了解，只要休息几天就好。”
褚尘躲在床下观察，他明显看到阿七眼里露出了几分怀疑和恐惧。
小七抱紧食盒，不安地再次强调。
“你……你没在骗我？看病的钱不用你们出，班主他会垫付的，你们可别愁这个啊。”
小灵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摸过了一把剪刀藏在身后，一步一顿地走向阿七。
褚尘目睹了这一幕，他立马咬紧牙关，准备伺机从床底下冲出去阻止。
“乖孩子，我知道你心细，但是我怎么会害她呢？我们在这里吵吵嚷嚷，只会打扰她休息。”
“师父她害羞，不爱让郎中检查身子，你放心吧，她要是病得重了我一定让你去叫郎中来。”
阿七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叹着气说：
“好吧……那你还是得把这事和班主说清楚，他们吃完饭，正在前院乘凉呢。”
“好，我这就去说。”
阿七走后，小灵终于也离开了屋子，临走前，她把剪刀随手放在门口的竹架上。
褚尘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后，他的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那个女人刚才百分之百动了杀心……！
忽然，“哐啷啷”一阵响动，褚尘好不容易沉下去些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
在他疑惑的注视下，沐秋翻身滚出床底，接着和什么东西扭打在了一起。
不出数秒，沐秋伸出手捉住了什么，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她使足了力道，那动作像是掐住了谁的脖子。
沐秋嘴上带着冰冷的笑容似乎是在和那只鬼说话。
“你如果想要我帮忙，就不要妄图伤害他，这是我的底线呢。”
褚尘迅速明白了情况：这个家伙！又把鬼给引来了！
他也从床底下爬出来，掏出庙里求来的符咒甩了过去。
“用这个！”
没想到，沐秋嫌弃地避开了。
啊……她讨厌这种东西。
褚尘激动地看着沐秋。
“你躲什么！把符咒贴他脸上！教他做人！”
沐秋无奈，只好耐心给褚尘顺毛。
“用不着，他刚变成鬼没多久，弱得很，连我都打不过。”
沐秋俯低身子逼近那只鬼。
“听着，我无意伤害你。”
她缓缓贴近鬼的耳畔。
以褚尘听不清的音量说道——
“你也知道，我们是同类，作为过来鬼，我很清楚，死而为鬼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有任何冤屈都可以趁现在告诉我，否则百年之后，你将继续在人间徘徊。”
“生无善果，死无善终。这是你想要的么？”
她松开了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褚尘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
但是，当他握住沐秋胳膊时……
他看到了——
“你们……帮我。”
沐秋微笑。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帮我……帮我！”
他再次握住沐秋的胳膊，鬼影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顿时明白了。
沐秋默默松了一口气，幸好这裙子是长袖设计。
“那个，褚尘，你不用一直抓着我。”
褚尘瞳孔放大。
“我抓着你的时候能看见鬼！和那天在教学楼里一样！”
“缎带……那时我们两个人牵着同一根缎带，所以我才能看见鬼。”
原来这才是褚尘能够看见鬼的真正原因么：
“看来我还有这种用处？那你也别抓着了，看到鬼不害怕么？”
沐秋这么说褚尘抓得更紧了。
“明知鬼近在眼前却看不见不是更可怕么！”
……
“好吧，那你就抓着。”
褚尘很听话，眼睛就一直盯着这只鬼看。
“他……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沐秋瞥了一眼房梁。
“他死后可能一直都在这间屋子里，但是他的力量太弱，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那不是一只面目狰狞的鬼，他蓄着一头长发，五官清秀，身材纤瘦，男女莫辨。
沐秋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动静。
忽然，她有意地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沐秋蹙紧了眉头，褚尘看得出来她似乎……觉得屋顶上边有什么。
褚尘敏感性地看向了沐秋的眼睛。
“我想和他聊一聊，但这里不适合交谈，我们得换个地方。”
褚尘攥着她的胳膊不撒手，但又不敢使劲，担心一用力又会隔着衣服把她的皮烫出泡来。
他们溜出戏园，来到一道无人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