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松塔镇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在火车上,雷斯垂德忍不住问了下福尔摩斯怎么知道的案发地点。
“你来自于一个下过雨的地方,最近两天伦敦附近下过雨的只有松塔地区。华生上午特意让我看了天气预告了。”福尔摩斯似笑非笑的解释。雷斯垂德狐疑的望了我一眼,我也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
松塔镇的人气看起来并不旺,接到警厅电报前来接我们的当地警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资历不深但非常机灵,他殷勤的接过了我的箱子,“我叫艾瑞,不过大家都叫我淘(Tall),我是本地人,我们这里镇子不大,只有两百多户还有一些人已经不住在镇子上了,城里的工厂越来越多,大家都搬去城里找机会。”淘的语速很快,但讨人喜欢,大家也都愿意听他介绍。
“我们的本地警局不大,除了我,还有警长和另外两位警官。我们平时的事情并不多,镇子里的人彼此都认识,打架偷窃什么的都很少,偶尔会有流浪的吉普赛人路过,大家会紧张一下,不过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吉普赛人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让人讨厌,他们一般卖卖小东西、耍耍小把戏,待个几天也就走了。
小心脚下的水坑……我们的路不是特别好,从这边过……来,您扶着我的手……乔算是我们镇上的名人了,不过不是什么太好的名声,他太痴迷于赛马了,家里的积蓄都用来买马养马了,后来工作也不干了,原来他有一份工作的,干什么的记不清了,反正是也不做了。他的老婆不是本地人,索性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本镇,现在这个乔就只有守着匹马,把全部的心思也都放在马上了。”淘口齿伶俐,我们边跟着他走,边听他讲个不停。
“前面就是警局了,我们把行李放在警局吧。如果三位不累,我找个马车,直接带三位去现场吧。今天还早,可以把现场和几位关系人都见一下。”
福尔摩斯与我相视了一下,又和雷斯垂德点了点头,雷斯垂德冲淘说:“正合我们意,那就有劳了。”
警局不大,是一个方正的院子,几间屋子分别是办公室、值班休息室、一间库房,还有一个电报收发室。警局后面是铁轨,我们的列车停靠后,还没有见到其他列车经过,看起来并不经常有火车会来。淘把我们的行李放去了休息室,我们在办公室里等候。办公室还算宽敞,三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个沙发,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几张奖状,年头有些久,已经泛黄了,仔细看了看,是镇议会颁发的“优秀公民”之类的,并没有特别值得夸耀的荣誉。办公室的门并不对着院门,而是对着休息室,正对着院门的,反而是电报收发室,也有一位警官在值守。
淘放好行李回来,和我们说他也去喊了马车,马车一会就到,真是个利索的小伙子。
“是不是觉得收发室挺奇怪?”淘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得意的笑了笑,“我们这里事情不多,索性邮局警局都一起,巡逻的时候,还能送送信,警长和另一位警员就巡逻去了。”
“这里的犯人怎么办?”我看了看收发室后面的库房,不像能关人。
“犯人会电报打到苏格兰场,我们来把人接走,关到城里。”雷斯垂德解释了一句,“不过松塔有两三年没有送过犯人了。”雷斯垂德摸着胡子补充道。
“我们这儿是个小地方”淘没有胡子,也不自觉的跟着雷斯垂德摸了摸下巴。马车很快来了,车夫冲淘挥了挥帽子,便下车离开了。
“我来驾车”淘跳到了车夫的位置,我坐到了淘的旁边,雷斯垂德和夏洛克坐到了后座上,马车不大,相对于雷斯垂德健硕的身材,与其说他坐在后面,不如说他卡在了后面。
警局出门转弯就进入了镇里,马车行进了一会,就看到了一个还算气派的三层大楼,楼前还竖着一根旗杆,楼后有一个硕大的花园。
“这是我们的镇议会大楼,平时镇子里的大活动都在这里举办,乡绅们的俱乐部也设在这里。”淘说话的时候,马车已经驶过了大楼。
议会大楼的不远处,是一个岔路口,有两条大路分别向左向右,另有一条小路在中间,淘驾着马车带着我们拐向左边。转弯的时候,我注意到中间的小路立着个木牌,上面用白灰写了一些花体字,甚是醒目,只是马车一晃而过,没来得及看清写的是什么。
“这边的路通往穷人区,都是普通镇民住的地方,相反的路是本镇‘老爷’、‘少爷’们的地盘,通向一些大的庄园,中间的小路是我们镇的广场,说是广场,也不过是一块清理过杂草的空地罢了,镇上的露天活动会在这块空地举行,偶尔也会有一些巡回戏团做些表演,要不就是路过的吉普赛人扎下帐篷。”淘挥舞着马鞭,和我们说着话。我回想了一下,木头牌子上的花体字大致是“精彩表演,请君观看”之类的文字,大概是某个剧团的简陋广告。
“出事的地方,在这条路的尽头,也是最远的一家。”
“小镇上居然还装了路边电灯?”雷斯垂德指着路边隔一段可见的电线杆啧啧称奇。
“是镇上议会时,一些少爷们的提议,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根筋搭错了,代价就是,我们没钱修路了。”淘说完这句,路上就没有再开口,专心地应对着状况百出的路面。
我在颠簸中看着这个平凡的小镇,道路两边错落着的,都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民宅,看起来都十分的相似,世间的悲喜不一定相通,而贫穷的样子,大体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