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被警察抓去做笔录了,因为有人说,他偷窥女厕所,于是阿强与他发生了争执,并气愤不过殴打了对方。这是司机阿秋和阿希回来后同我说的。
“他不是那种人。他就千不该万不该动手打人的……不过换做我,我也会打人。”阿秋回来后还一直愤愤不平。
“你没看见他穿的有多猥琐吗?长得就一副偷窥狂的样子,说不定半夜还会偷女邻居的内衣呢。”“这种渣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来。”“好可怕呀,还好有人及时站出来阻止,好人没好报,居然还被打,希望警察能关他一阵子。”
“喂,你们说这些话有没有证据啊?你们是看见了还是听见了?”本来坐在我旁边沉默吃吃面的阿希突然拍案而起对着邻桌一顿指责。
“怎么!做了坏事不让说,那你能发誓他没做过这些事吗?你是他吗?”对方桌原本叽叽喳喳一通议论的女生不说话了,男生见状挺身而出。阿秋急忙起身将阿希按回座位上示意她冷静,不要与邻桌继续争执。阿希气不过起身出门去了。而邻桌还咬着不松口:“……脑残队友!三观尽毁!”
“阿希出去了。”
“好,我们也走。”他疯狂的往嘴里大口大口的送面,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整整一碟,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能浪费,太贵了。”
我们出门后一股热浪袭面而来,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气温,41摄氏度。几乎没有人愿意呆在外面,如果小草能选择,估计它也是不愿意的,不然它也不会一副耷拉着脑袋要死不死的样子。我们不过两眼就找到了阿希,她正站在一颗大树下一个小摊贩摆的玩具摊前面,楞楞地一动不动。我和阿秋相视一眼便慢慢走过去。
“你要买玩具吗?”我假作轻松的口气问道。
“嗯。”她不假思索。
我扫了一眼,都是一些做工劣质,品质廉价,覆盖着一层白色尘灰,不过如此的小玩意儿。只不过让人疑惑的是摊主竟是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阿婆,这么热的天,这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席地而坐,带着一瓶水、一条吐着大舌头的老土狗,向每一辆路过的车主招手,人们看不见她,她消失在路过的车子扬起的厚重的尘灰里。阿希,一个浑身散发着金钱气味的人,怎么看得上这些玩意儿?
“果然你们女生都是那么幼稚。”阿秋在一旁嗤之以鼻,默默地掏出了烟和打火机点燃了烟走去一旁,将他的不屑一顾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嘴里嘟囔着,手指也微微颤动着。她在点数。我一个外人,不明所以,也就默默的一旁看着,我自认为我的表现比司机暖心很多。
“阿妹,买个玩具回去给孩子。”老人松垮的眼皮耷拉下来盖住了整只眼睛,我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能看见我们。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帮衬”一下她的生意,买一个吧。
“阿婆,这些我都要了。全部!……”
我翻钱包的手顿住了,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呀?买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
“你是说你要买全部?”我被震惊到,脱口而出。
“嗯。”
阿希将钱递给阿婆,阿婆仍然一脸茫然,用手比出大大的二。
“两个?”
“全部!”怕阿婆听不见,阿希几乎喊起来,用手指画了一个大圈。
阿婆终于听懂了,瞪大后的眼睛终于露了出来。阿婆先是作了几个揖,才接过钱。我非常搞不懂她的做法,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做法吧。
回到车上,阿秋已经早早的在车等了。看到阿希提的这一包东西也是大吃一惊。
“你是要开店啊?”司机打趣道。
阿希回他一个冷冷的白眼。
阿希拜托我帮她提包,我却在关车门的时候失手把包放在门缝里狠狠地夹了一下。“啊呀!”我吓得惊叫出来。赶紧左右看包的损伤程度,如果这包值个两三万的,我这不得完!我要花半年的存款!这女的身上东西都很昂贵的样子。司机阿秋屏住了呼吸,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我看看。”她接过包,“掉了点漆,没事。反正也是假的。”
“!!!”我突然觉得松了口气。阿秋这才启动了汽车稳稳的开出去。
“其实我全身上下都是假货。甚至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慷慨的包下那位阿婆的玩具摊,家里非富即贵。这也是假的。我家里父母也像阿婆那样是个摊贩,甚至要躲着城管。我不认为他们那样做是对的,但我却毫无办法,他们用这种方式挣钱供我念完了大学。”
“……”
“……”
“不只是上学,即使毕业后、工作后这种自卑感仍然伴随着我,既然是贫穷导致的自卑,那就用虚伪的富有补上吧,反正都是浮云一样的东西,我以为我成绩够好就可以不一样。呵呵。”
气氛有些压抑。
“阿秋,放首歌吧。”我提出建议。
“你完全没事啦?”他反问。我一脸疑惑。
“就是……你身体不会不舒服了?”
“没有呀,吃过东西后我基本就没事了哇。”
对哦,我恢复的很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原因导致前面的不适。
“你……睡眠是不是不太好?”她问的很小心。
“睡眠?……还可以吧。”我思索了一会儿,“入睡都挺快的,但是总是感觉醒来还是很累。……怎么,你是从事改善睡眠的工作?”我的疑心还是很重,一如既往,一句话都不放过。我想,跟我相处的人应该很累吧。
“嗯,我觉得你的从上车后的一些事情让我想起我上学时的一位同学。”她道。
“????”我的好奇心被激起来了。人总是这样,特别关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司机似乎也感兴趣,竖起耳朵,从后视镜看着我们。
“我的意思是,她睡眠不好……她……”就像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一样,她开始紧皱眉头,仿佛在懊恼自己怎么说起这个话题。
“她,因为睡眠的问题导致精神出了点问题……然后……然后……死了……”
“……”这故事真让人不爱听,我怎么就让你想起你的那位同学了呢?如果你说你那位同学发了横财,而我某个五官、或者气质、哪怕发型像你同学,我心里或许也比这高兴。死了,这算怎么回事。
“哈哈,你别不爱听,我只是觉得你上车的时候表情很木讷,就像……就像一个木偶人……是有些恐怖的呢,所以你上车后我都是刻意跟你保持距离,说实话我很怕……但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是吧?阿秋?”她问司机。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没错。”阿秋回想了一下答道。
“你们别这么吓人好不好,我上车的时候可正常了。我跟我妈通了电话你车就来了,然后就是我把很重的行李搬上车,阿秋你还问了我手机尾号……”
车上突然一阵沉默。这种沉默告诉我:我刚刚说的不对!他们不认同!
我心里一窒。
“额……行李,是我帮你搬上车的。好像……手机尾号是你一上车就告诉我了……然后你还一直戴着墨镜,让人看不清表情,不说话,确实挺可怕的。我还以为我载了一个黑帮大佬,哈哈。”他想打哈哈缓解尴尬,但是没有达到目的。
是我这边出了问题。很明显是。
阿希小心翼翼的说:“我问一句你不要生气,其实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有没有梦游症?”
我有没有梦游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