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面子是可以找回来的,有些面子是怎么找都找不回来的。
所以鹤道人没有回来。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把目光对准徐长卿,心说天呐,这家伙干了什么?该不会吧鹤道人打死了吧?
但一个刚入门的新人,怎么能伤的了鹤道人呢?难不成这家伙真像传说的那样,会妖法?
于是,大家又把目光转向王金钩,想听听她的看法。
王金钩板着脸,目光像刀子一样和那些七七八八的目光对了一下,那些人避之不及,赶紧望向旁边。
大约一炷香后,鹤道人让人送来消息:监山长老临时有急事召见,刚才收到了监山长老的飞剑传讯。这几天大家先自行修炼,练气境没满级的,继续练气;练气境到达巅峰的,可按照导气归虚的法门先试一下,等他过几天忙完了,再来指导大家。
众人听说鹤道人没事,心里松了口气,看待徐长卿的眼光也柔和了一些。
大伙儿都是差不多同时上山的,要是有人太过出类拔萃,显得自己多笨啊!
“就说嘛,咱们是仙宗弟子,怎么会有人懂妖法呢?“
那人说话间又望向王金钩。
徐长卿问前来送信的人:”鹤道人没让你捎什么东西吗?“
那人一愣:“捎东西?捎啥东西?”
徐长卿“哦”了一声,不再问。
梅梅凑过来一脸狐疑的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把鹤道人给打飞了?我刚才在看别处,没注意你出手。”
徐长卿心道:“莫不是出手轻了?大概是鹤道人修为太高,早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这么看来,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时得再加把劲儿。”
“没,没吧,那人不说鹤道人被监山长老有急事叫走了么。”
徐长卿不确定的说道。
“这么巧的吗?”
梅梅自己念叨了几句,话锋一转,悄悄指了指王金钩站着的方向,小声说道:“你看看那边,那女人是叫‘王金钩’吧?怎么从一开始她就一直盯着我呢?你看那眼神恨的,好像我欠她钱似的!“
徐长卿瞥了一眼她头上的簪子,尬笑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身材又好,她嫉妒你。”
“不至于吧,我感觉她比我长得好看啊!”梅梅目光一瞥,在王金钩脖子底下扫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底下的那片平原,心说原来还有人喜欢的小的啊。
鹤道人一连四天没有现身,大家练气的练气,导气归虚的导气归虚。十个人中梅梅、王金钩还有个滚地龙一样的壮小伙达到了练气境巅峰。
那壮小伙来自南方,复姓“皇甫”,单名一个“平”字。皮肤有点儿黑,肉很结实,胳膊很粗,随身带着一条比他略高的铁扁担,个子不高,在男人里面算是矮的。
梅梅和皇甫平自发组队,共同探讨那本导气归虚的秘籍。
王金钩仍旧对梅梅抱有敌意,远远的避在一边,背对着她和皇甫平,独自钻研。
徐长卿自知破镜无望,索性找了个阴凉地,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叼了根草,琢磨起了山下的事儿。
李瑶和那小丫鬟不会卷了钱跑了吧?当初应该留下点儿把柄来着。
晴儿的裁缝手艺学的怎么样了?
酒楼、米店、肉店的生意怎么样了?
对了,还有那两座荒山,总不能一直空着,得想个法子变废为宝,容我好好想想。
啊,徐悦悦呢?徐悦悦咋样了,能下地了吗?那黑子女子答应替他治伤,说保证能让他站起来,也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徐长卿想了一圈儿,终于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爹”。
“喂,想啥呢?你不也是练气境巅峰吗?怎么不和我们组队修炼呢?”
梅梅练得累了,走过来踢了徐长卿一脚。
“我不着急破镜,我等鹤道长回来,这样比较稳。”徐长卿打断思路,随口应付了一句。
“你说那个王金钩怎么这么不合群呢?皇甫平去叫她组队,她连头都不抬一下,真是太不识抬举了!”梅梅蹲下身子捅了捅徐长卿,小声道:“也不理我,也不理皇甫平,要不你去试试?”
“不去。”
“别介啊,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你和她还是邻居,再说你长得可比皇甫平强多了,瞧他那个三寸丁枯树皮的样儿,换了我是王金钩,我也不搭理他。”
梅梅继续拱火,好像铁了心要把王金钩拿下。
徐长卿翻了个身,用手捂住耳朵。
梅梅推了他一下,道:”真没趣!算了,我也不练了,我也等鹤道人回来吧。“
然而鹤道人去了五天,仍未回来。
转眼到了每个月一次下山的时候。
徐长卿一大早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先蹲在墙头上和王金钩道了个别,问她要不要一起回扶苏城,路上也有个照顾。
王金钩毫不犹豫的朝墙上泼了盆水,刚烧开的。
徐长卿又去和梅梅道别,但梅梅还没起,迷迷糊糊趿拉着鞋开了门,穿着一件黑色镂空的小背心,大长腿又白又直,小胳膊像藕白一样又细又嫩,给徐长卿打开门后又回到床上,当着他的面摆了个”大“字。
徐长卿盯着那个“大”字下面看了几眼,道:“梅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我回山时给你带回来。”
梅梅哼哼唧唧的摇了摇头。徐长卿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果然没反抗,还是梅梅好玩儿,就是有点儿油。
……
徐长卿一路飞奔,迫不及待的下了山,第一站先到了李瑶那里。
比起那个不着调的爹,他感觉还是那些宝贝重要。
来到外宅后门,他慢四下,快三下敲了敲门。
上次离开时和李瑶把暗号改了,以防有崔家的人找来。
敲门声刚一落下,就听见院子里飞快的跑来一个人,那人急匆匆来到门后,伸手拉了一下,又忽然停住,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细声细气的说道:”门外站的,是玉帝哥哥吗?“
徐长卿眉头一皱,心说怎么冒出来个“玉帝哥哥”?
完了!
他心里一惊,感觉头上冒出一道直冲天际的绿光,登时火冒三丈就要破门,但抬起拳头一想,忽又冷静下来,重新慢四下、快三下敲了敲门,然后往旁边一闪,轻轻越过院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李瑶身后。
李瑶靠在门上脸涨得通红,扭扭捏捏的攥着衣角,小脸红的和炉子里的炭一样,靠在门上柔声细语的说道:“玉帝哥哥,崔家密室里的那些东西,我让蓝儿拿过来了。哥哥上次不是问奴家会不会用吗,哥哥今晚若有兴致,奴家可以用给你看。”
……
徐长卿心跳加快、呼吸加速,心说那催命阎王可真是好眼光,竟能物色到如此尤物。
”咳咳——“
徐长卿抬高嗓门咳嗽了几声。
李瑶神色一惊,忙不迭转过身来,羞答答的低了头,装出乖乖女的样子,小声说道:“玉帝哥哥怎么跑到奴家后面来了,你吓着奴家了。”
徐长卿坏笑道:“都怪我,让你受惊了。”
李瑶心道:“那倒好了。”
说罢,又把头往下低了低,小步轻挪,从徐长卿身边溜过去开了门,进屋后用袖子擦了擦凳子,服侍着徐长卿坐下。
蓝儿端来酒菜,李瑶亲自给徐长卿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吩咐蓝儿道:“去烧点儿水,一会儿我服侍老爷洗澡。”
蓝儿应声退下。
徐长卿皱眉道:“不是说不让你们大爷、老爷的叫吗?怎么又忘记了?还有那个‘玉帝哥哥’以后也不要叫了,听起来别扭。“
“不叫’玉帝哥哥‘,那该叫啥?”
李瑶想来想去好不容易想了个中意的,现在被徐长卿一口否定,顿觉不舍。
“还是叫’主人‘吧。”
徐长卿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
“是,主人——“
李瑶含情脉脉的应了一声,眸子里一半热切一半胆怯,语气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叫的非常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