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看见徐长卿和铁牛闯进来后吓了一跳,忙不迭跳起来,站在棺椁上双手掐腰,瞪圆了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警惕的望着两位不速之客。
铁牛本以为那小孩是怨灵所化,应该是个青面獠牙怨气冲天的角色,但看见那小孩的长相时,禁不住“噗嗤”一下乐了。
那小孩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像是四截胖乎乎的莲藕,小脸蛋白里透红,眼神中带着些许惊恐,看起来呆呆萌萌的煞是可爱。
这等长相,显然不是怨灵所化,应该是萝卜、莲藕之类的东西成精了。
铁牛嘿嘿一笑,大大咧咧迈了一步,冲那小孩喊道:“喂,你那娃娃别在上面站着了,快闪到一边去,我们要开馆。”
那小孩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伸出圆乎乎的小手冲铁牛指指点点,仿佛在说:“这棺椁是我先发现的,理应归我,你们不能乱来。”
徐长卿心念一动,影子面具化成一道虚影出现在小孩脸上,吓得那小孩哇哇大叫,连蹦带跳的从棺椁上滚到地上。落地的刹那,竟然“呲溜”一下钻进土中不见了踪影。
铁牛一脸好奇的冲过去,发现地上有根金黄色的触须,捡起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惊喜的喊道:“是人参!那小孩是个修成人形的人参精!快来找找捉住它,这可是大补的东西!”
徐长卿想那孩子长得怪可爱的,不忍心加害,劝铁牛道:“算了,它能修到今天也不容易。既然已经有了灵性,又对人无害,就放过它吧。”
说着走到那棺椁旁边,和铁牛两个人用力抬起棺盖放到地上,看见了棺椁里面的情景。
棺椁中躺着个穿金缕玉衣的高大之人,目测身高在十二尺左右,脸上带着金面具,看不清面貌,也分不出男女。那人姿态安详,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口中含着一块玉,身体两侧各自放了一颗石头蛋,有鸵鸟蛋那么大,抱起来沉甸甸的。
铁牛伸了伸手,又缩回来,示意让徐长卿揭开面具看看。徐长卿为了保险起见,没有亲自动手,让紫金藤缠代劳取下面具。
面具底下只剩了骨头,颧骨很高,额骨向后延伸,嘴巴前伸,看骨相有点儿返祖的迹象,像是个猿人。
徐长卿把石头蛋取出来放在地上,盯着棺椁里面的情景仔细端详了一番,捏了捏那人的腿骨和脚骨,对铁牛说道:“翻过来看看。”
他想看看那人有没有尾巴。
二人合力将那人翻了个儿,果然,在那人身子底下发现了一节尾骨。
“长尾巴,还会下蛋,这是个新品种啊!”
铁牛脑子简单,直接把两样东西连在一起下了结论。
徐长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揶揄道:“你找找看,他身上有能下蛋的出口吗?”
铁牛瞪大眼睛看了几眼,红着脸挠挠头道:“还真没有,这么说来,这两颗蛋是他抢的别人的了?”
“咦?蛋呢?那两颗蛋跑哪里去了?”
铁牛低头没看见那两颗蛋,刚才明明记得就放在棺椁旁边,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徐长卿望向墙角,“那儿呢!”
墙角黑暗的地方,那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娃双腿盘着一颗,双手抱着一颗,拼了命的又咬又啃,但那石头蛋坚硬如铁,咬不动也啃不烂,往地上磕了几下都没反应。
铁牛气的哇哇大叫,那小孩见他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吓得扔了蛋就跑,又“呲溜”一下钻进了土中。
“这是什么鸟蛋?怎么这么大?”
铁牛抱起一颗蛋晃了晃,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啥也没听到。
徐长卿道:“不管是什么蛋,一定很珍贵。要不然那小人参精也不可能守在棺材上打它的主意。带回去打开看看,或者放水里煮一煮,放炼丹炉里烤烤也行。”
铁牛脱下一件衣服打了个结,把那两个蛋放在衣服里包好。
远处墙角,那小人参精从土里探出圆乎乎的脑袋,心有不甘的望着铁牛背上的包括,见铁牛转头,吓得又钻回土中。
“你小子再敢从大爷这偷东西大爷就把你一块带回去煮了!”
铁牛作势欲扑,吓了吓那娃娃。
徐长卿让紫金藤把棺椁里的人抬出来放到一边,又把棺椁中的其他东西打扫干净,希望能找到些碑文等记载墓主身份的东西。然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连一个大字都没找到。
最后,他不死心,和铁牛一起把棺椁抬到一边,想看看棺椁底下有没有机关暗道之类。
结果和前面一样,棺椁底下是空的,啥也没有。
铁牛想带走那件金缕玉衣,徐长卿说那东西太大,带出去容易被人发现,若是被人知道他们两个从山洞中带出来两颗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
铁牛一脸怀疑:“有这么严重?这里是仙宗的地界,顶多也就被师兄弟们知道此事,引他们也进来凑凑热闹。咋还能招来杀身之祸呢?”
徐长卿道:“我刚才戴上面具的时候,看见有个诡异的人影斩断了墓穴入口出的紫荆藤,击溃了影子面具,看样子像是要进入墓穴找什么东西,但被那堵刻满经文咒语的墙给挡了下来。”
“有这种事?”
铁牛松开抓住金缕玉衣的手,下意识的在身上抹了几下。
徐长卿道:“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咱们进过墓穴,还从墓穴中带出去了一些东西,要是传到我在影子面具中看见的那个人的耳朵里,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可这里是扶绿山啊?他纵使有天大的胆子,敢在这儿乱来?”
“他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既然能神不知不鬼不觉的进入这山洞,说明他有法子瞒过仙宗的护山大阵。搞不好——”徐长卿顿了一下,感觉有些后怕,“搞不好他一直在就我们身边,有可能是仙踪的人。”
铁牛心里“啊”了一声,没再说话。
“把棺椁抬回去吧,除了这两颗蛋,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尽量不要破坏这里的气息。”
两个人抬起棺椁,正待往石台上放时,铁牛忽然说道:“等等,这底下好像有字!”说罢,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棺椁放倒,只见在棺椁底下整整齐齐的刻满了蚕豆大小的古怪文字。
铁牛摇摇头道:“别问我,我不认识。”
徐长卿看了一眼,见那些文字有点儿像甲骨文,但在字里行间又夹杂了一些古怪的符号,有点有圆,有像跪在地上的人,有的用实线虚线组成一块标记,看起来毫无章法,一个字都不认识。
现场没有纸笔,也没有可以拓印的东西,徐长卿灵机一动,让影子面具盯着那些古怪文字看了一会儿,打算回去以后再戴上面具把那些文字一个个摹写出来。
收拾完一切,徐长卿、铁牛走出墓穴,走到门口时发现那小人参精一直在后面跟着,但只跟到了门口,也不知道是那些经文咒语的缘故还是那两扇石门的缘故,小人参精没敢跨过石门。
徐长卿、铁牛一人抱着一颗石头蛋跳下瀑布,将石头蛋藏在潭底,打算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取走,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妥善保管。
能被放在棺椁中陪葬,说明这石头蛋一定大有来头。徐长卿打算找个合适的时候,去一趟扶绿山藏书阁,看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记载。当然,连带石棺底下的文字,要一块弄清楚才行。
他隐隐感觉那山洞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当初进入墓穴的那件诡异的斗篷,或许此刻就藏在山上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