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队,我们今天是什么战术啊?”九月压低着头,被梁与肖拉得左摇右晃的跟在后面跑,“摩羯姐那边为什么联系不上了?而且……”
“闭上嘴!”梁与肖心里的那团火终于压不住了,尽管他也并没有很尽力的去压。
这人要不是托了寒峰那个九月的“同名同姓福”,别说让梁与肖忍一时半刻了,就是想跟他坐同一辆车都难。
下一秒,梁与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猛的反应过来这傻白甜说的话,如果摩羯那边失联了,四队是收到谁的指令来救援的?还来的这么刚好。
而且,好像在自己进入到灵堂后,暮雪那边的失控状态就消失了,似乎还有意的在掩护他——太奇怪了……
“梁队!”九月冷不丁又叫了一嗓子。
梁与肖刚想回骂这个话痨,还没来得及回身,被人猛的压倒在地,随即听到身上的那个人惨叫一声。
梁与肖下意识举起手枪,翻身一击,打中了一个奄奄一息,躺在远处地上还保持着射击姿势的小绿人,梁与肖随即又对其补了一抢。
“小孩儿!小孩儿!”梁与肖遥晃着九月,大声叫他。
九月背部中弹,躺在血泊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梁与肖看了眼门口,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他马上架起九月,往门外跑。
“小孩儿!别睡啊!”梁与肖一直叫着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负罪感,还是双重的。
刚跑出去没二十米,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冲击波,直接让梁与肖和九月飞了出去。
梁与肖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头晕目眩,心肝脾肺肾疼到爆,就像被人罩上麻袋暴打了一顿,小星星们手拉手的围着他的脑袋一圈圈的转着。
这时的大雨倾盆,就很合时宜了,梁与肖被淋得很快便清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找人,他抬起头,看到了两米外躺在地上的九月。
梁与肖马上爬起来,才拎起九月的一只胳膊,忽然顿住——刚才爆炸是哪来的?
他回身看去,瞬间傻了眼,灵堂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黑烟滚滚,熊熊燃起的大火在暴雨中气势不减,一股股热浪将裸露在外的皮肤烤的生疼……
恍惚间,梁与肖隐约听到废墟中发出惨叫的声音,他下意识向声源迈出一步,立时,又是一声爆炸,梁与肖踉跄跌倒,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烧焦的断肢,脑子一下空了。
“梁……梁队……”九月虚弱无力的抬了下手。
梁与肖反应过来后,赶紧去拉他,刚把这人背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梁与肖按着胸口,只觉得里面的物件都出现了龟裂纹。
“梁队,你……你先走吧。”九月伏在梁与肖的背上,轻轻翘着嘴角,“我欠你一顿饭,一份保险,下……下辈子还你。”
“屁话!我从不信什么下辈子!”梁与肖站起身,将九月向上提了提,吃力的往外走,“小孩儿,坚持住,等你好了带你去看雪。”
九月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笑意,压根儿没想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他只觉得能被偶像背着,救着,还约着,人生已经无憾了,就算做了小鬼,也比其它小鬼多个标签——粉头。
摩羯看到梁与肖逃出后,舒了一口气,静默的坐在车里,心中聚着一团难以言喻的沉重。
出任务前,恒黑海很明确的交代过,这次派出的人,回来的越少越好,不要超过三人。
摩羯不求别的,只希望最后能把梁与肖活着带出这场阴谋,但前提是,恒黑海兑现承诺,会留她一条命。她现在似乎有了一个新的支撑下去的理由——梁与肖。
只有自己活着,才能有机会救这个人。但如果真的救下了他,也不过是自己的另一场万劫不复。梁与肖如果知道了事情经过,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雨渐小,风渐轻,天也见晴了。
“咚咚咚!”暮雪大力的敲着摩羯的车窗。
摩羯关了荧屏,瞥了她一眼,降下车窗。
“你在做什么?”暮雪义愤填膺的看着这个疯女人,吼到青筋爆出,“为什么要下那种愚蠢的指令?最后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那里面还有我们人,那些都是我们的兄弟!”
摩羯没搭着一腔,冷漠道,“你刚才做的很好,老板会很满意。”
暮雪用力的拍了一下车门,眼里全是泪水,“他们,他们跟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就这样看着他们送死!不……No No No……你不是看着他们送死,你是命令他们去死!”
摩羯推开车门,走下车,漫不经心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微弱的火苗随着打火机清脆的一声跳了出来,映在她紧皱的眉心前。
那蹙火苗似乎又让暮雪想起了刚才的那场大火,她猛的打掉摩羯手中的烟,几乎张牙舞爪,“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摩羯对着眼前这张原本悦目,但因狰狞而变得扭曲的脸轻轻吐了一口烟雾——脱了这层皮,谁不是一样的丑陋呢?
“I 'm the commander。”摩羯不轻不重的说了句。
暮雪咬牙切齿道,“You're the murderer!”
在暮雪回身的一刻,摩羯垂下手臂,袖口里忽然掉出一只匕首,落在掌间,她上前一步,手臂在暮雪的脖颈处快速掠过,一道血注瞬间喷溅出数米高。
暮雪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艰难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摩羯。
摩羯蹲在她旁边,看着手里的匕首,借着细雨绵绵,用手指轻轻擦去上面的血痕,幽幽道,“我是凶手?曾经在沪城作为长剑的你,又被多少人的血尽染过呢?”
暮雪又抽搐了几下后,不动了。
摩羯伸出手,合上了暮雪那双愤恨不甘的眼睛,起身上了车。
行驶出两百米后,她按下了放在副驾驶座位边的笔记本上的一个按键——“轰”的一声,车身紧跟着轻微摇晃了一下,身后暮雪尸体的地方,又是一场爆炸。
梁与肖已经找到了一辆组织的车,估计是四队支援前留下的,他把副驾座椅放倒,让九月趴在座位上,然后脱下外套按着那人的伤口,马上启动了车。
摩羯联系不上,无法请求组织救援,金晓真那边的医疗条件没得说,重要的是自己人,枪伤什么的根本不需要解释,但是……梁与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九月,这小子的情况,恐怕支撑不到金晓真那。
最近的医院有两家,但考虑到枪伤问题,梁与肖最终折衷选择了安浮医院,路程不算远,而且那里也有恒黑海的关系,还有大圣的新欢明月,应该可以压得住受伤原因。
“小孩儿!小孩儿说句话!”梁与肖以为,只有大圣会为自己做挡子弹的傻事,不曾想……
他突然有些不习惯这个呱噪的人安静下来,不停的叫他,“小孩儿!听见的话答应一声!小孩儿!”
九月轻轻地皱了下眉,缓缓张开嘴,断断续续问道,“梁队……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九月?”
伤成这样话还这么多……梁与肖的本意只想让他随便应一嘴,比如“嗯”、“啊”、“哦”、“呦”之类的,出个动静证明还有一口气就行。
梁与肖每每想到花岸的九月,心就像灌了冰一样,坠着肉向下沉……他蹙了蹙眉,回道,“因为,疼。”
九月顿了一会儿,显然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九月这人的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也不傻,他听得出梁与肖大概是不想提起某个人,“梁对,我,可以改名字,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梁与肖无奈的摇摇头——这是什么人啊?血都快流干了,还想着提要求,这个要求如果不是让自己狠踩油门快点送他去医院,那梁与肖把他扔出车的心都有了。
“什么要求?”梁与肖沉声问。
“梁队,你给我……取个名字。”
梁与肖一时间哭笑不得,如果把身边这个九月,给寒峰的花岸当弟弟……恐怕会闹出雪崩。
他看了眼这张热闹的脸,说道,“双双。”
九月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片刻后,艰难的笑了一下,“梁队……看不出来,你,你竟然喜欢……rabr /。”
梁与肖皱着眉,眼中闪着疑惑。只听那小子一语双关的说,“又(哟)又(哟)又(哟)又(哟)……”
……你死不死啊!梁与肖再也不想跟他搭话了,在心里求他还是睡会儿吧!
这小子真有一套,在这种生死关头,能将所有紧张揪心的情绪终结,还能让一个人瞬间产生想放弃救他的念头。
梁与肖行不由心,无望的狠踩着油门——这一天,到底是操了谁的蛋?
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震,轻咳了一声,隐约觉得喉咙里涌出一股腥气,他用手背在嘴边蹭了一下,看到一抹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