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身处健身房的大厅,双手被绳子死死捆在天花板上。
健身房里空无一人,他们应该在楼下狂欢吧。
秦轩想让我在这里被孤独和饥饿折磨至死吗,他果然完成了林韵的愿望。
我从未想过伤害她,她为什么可以这样恨我,巴不得我去死?
眼眶热热的,竟然又哭了出来。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啊。
至今我都在做些不自量力的事,被可笑的英雄主义蒙蔽了双眼,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帮助别人,成为大家的领袖。我沉溺于道德的自我感动当中,扮演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拯救别人,我配吗?我只是一个年近三十,一事无成的废物。我连自己的女朋友都守不住,还想着保护别人?
或许就这样死了,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这样想着,我垂下脑袋。我尝试着咬舌根,可是刚咬破皮,剧烈的疼痛就让我收了力道。人是无法咬舌自尽的,我在干些什么呢?
昏昏沉沉的,我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我真的快要死了,我产生了幻听。
「多大点事啊,躲在这哭呢?」
我摇摇头,连幻觉都在嘲笑我。
手上的绳结传来震动,幻觉会有这么真实吗?我抬起头,面前是马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他割断绳子,搀住我:「你可真是认识不少疯狂的女人呢。」
这时我才看见赵诺诺,她走过来,搀住我的另一边胳膊。
我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让你上来……」
我尝试着自己走,可是腿上提不起力。我被绳子吊了太久,还没适应过来。
「没时间跟你解释,先走再说。」
来到门口时,我听见了楼下传来的惨叫声。赵诺诺和马良搀着我走向扶梯,我看见了此生难忘的情景:
人们黑压压地挤在电动扶梯上,慌不择路地往上逃,后面跟着数十个手足并用的感染者。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是秦轩,他刚跑到二楼的扶梯上,一个感染者从后面一跃而起,跳到他的背上,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动脉破裂,鲜血喷射了三米高。
秦轩晃悠悠转了两圈,抓住感染者的衣领,把他扔了好几米远,然后无力地跪在地上,扼住自己的喉咙。
这是一场屠杀。
赵诺诺一语不发,马良加快脚步:「我们得尽快去消防楼梯间,找到去顶楼的路……这女人太疯狂,为了救你,她打开了地库的门锁。」
赵诺诺身体一颤,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时感染者踩在人们的背上,一蹦一跳地往上面爬,最近的一只已经到了三楼。我怎么也跑不起来,只能任由他们搀扶,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终于来到楼梯间,七八个幸存者也跑了过来。我们往楼顶跑去,看见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时,我的心一瞬间凉了下来。
那扇门上拴着一条铁链,是谁干的?
马良想也不想,从地上捡起灭火罐,重重砸向铁链。
一下,两下。沉闷的声响和感染者的吼叫声在楼梯间回荡着,我仿佛感觉他们就在身后了。
终于,铁链应声而断,人群挤向天台,我们三人竟被挤到了后面。
好不容易我摸到了门框,马良重重一推,将我推进去,发出一声闷哼。
冲上天台后的瞬间,马良关上门,锁住门闩。
门后传来重重的敲击声,不知后面是幸存者还是感染者。
没人敢开门。
我靠着通风井滑坐下来,这才发现马良的脸色不对,他剧烈地喘息着,右手死死捂住肩膀。
鲜血从指缝流出。
他喊了声草:「他妈的,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