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了东西便和妍一起回家。
“听说你最近又开始写小说了?”妍问。我们坐在出租车后座。
“嗯,刚开始写。”
“加油哦。等你写完这本小说,我大概法语水平也从入门转为进阶了,那时候我们再去法国旅行吧。”
我们上一次的法国之旅有些不顺,还没来得及闲逛,就匆匆结束。“好啊。”我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写完小说,按照我上次的效率,大概要花上一两年吧。那时候可能妍的法语水平已相当熟练了吧。
“话说,何天竟然猜到你谈恋爱了。”我想起前两天晚上的对话。
“哇,真不愧是警察,何警官果然有一双火眼金睛。”说着,她又捂住自己的脸,“还是,真的很明显吗?”那样子十分小女人。
“不明显不明显,你瞧,我不就被你蒙在鼓里吗?”
“切,我还不知道你,你不是忙着处理你跟某位陈先生的关系以及沉浸在与何警官的爱情当中么?”
我被她堵住了话头,想想还是自己“理亏”,便不言语。
回到家我们便各自躺床上。
我给何天打电话,很想夸赞他观察力。
“我要去A市一趟,这周末不能陪你了,大概要去一个星期。”他却通知我他要出差。
“啊,好吧好吧。”我还能说什么。
“不高兴啦?”
“没有啊。”我在电话这头噘着嘴。
“回来我陪你三天,不行,五天。”他说,“我也不想出差,我哪里放心天天叫那个陈皓在你身边转悠啊。记住,答应我,不要跟他单独约会。”
五天?我哪有那么长的假?我笑,“知道了。”我本想说,我哪有跟他单独约会?却想到,我确实单独和陈皓见面过。
我们又随便聊了几句别的,他去收拾行李,我便去睡觉。
夜里我却精神兴奋,十一点睡着的我,在深夜三点钟醒来。我从梦里醒来,一身冷汗。我打开灯坐起来,仍旧觉得后怕。
梦里,我竟然杀了人。梦里大概是凌晨时分,天只是微微亮,下着大雨,我站在草地上,四处空无一人。在一处上坡,我杀了一个人,还把尸体埋在草地下面。那个人的形象已经模糊,只记得他,或者是她,做了件令我难以原谅的事情。我当时气极了,便在我们一起回家的路上,用丝巾轻轻松松就勒死了他/她。梦中的我十分冷静,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那样的我简直叫我胆寒。有说是,梦是现实的投射,难道我的内心竟是这样恶毒?
我最近也并没有看什么犯罪的剧集或小说,不至于把小说投射到梦境。还是说,我的内心是在渴望这样的刺激吗?
我蜷起腿,双手抱住头,我有些发抖。没想到,最令我害怕的人竟然是自己。
我抱腿坐了很久,也没有一点睡意。
上一次做噩梦,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我已忘记那是什么样的噩梦。那是于宗光刚离世的前一两年,我常做梦,有些美好,有些令人害怕。
我仍旧只是开着灯坐着。
妍半夜起来,发现我房间的灯光透过虚掩的门照出去。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灯光依旧亮着,便不由想进来看我。
她一见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做了噩梦。她看过我这个样子,她曾经看到过。
她立刻走近抱住我,“亲爱的,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
“又做梦了?”她轻拍着我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假的。”她声音轻柔,又透着担心。
她身体的温度传递给我,我才慢慢缓过神。“我好了,没事了。”我说。
她依旧有些担心地看我。
“真的好了。”我点着头想让她相信。
“要不要我陪你睡?”
我笑,“不用啦。”又问她,“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
她摸着自己腹部,笑道,“昨晚果汁喝的太多。”
“去睡吧,我也睡了。”
“那我回去睡了。”
我点点头。
见我躺下,她便帮我关了灯,也帮我关上了门。她把眉哥留在了我的房间里。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一双猫的眼睛发着光。
我下床开了房门,仍旧只是虚掩着它。这样眉哥想出去便可以出去,不用困在这四方方的房间之中。
我爬回床上,侧着身子,眼睛也睁着,望进这黑漆漆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