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来到明朝的第一个春节,从小兰离开后就少了新年的喜悦之气。她在朱府后院写字看书,足不出户。
朱守林见她从丁显家回来,就不再出门,寻了肖五来问那日在丁显家他们说的话。肖五道:“大人,小的在外守马车,没进室内,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朱守林只能作罢。
转眼就到了无宵佳节,朱守林对她道:“元宵节外面四处挂着彩灯,还有谜语,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看?”
柳芸摇头:“我不想出去,人太多你会遇到熟人。见大人带名男子在身边,别人会议论你。”
就像丁显的母亲,就误会自己与丁显如何。这事柳芸并没对朱守林提,她怕朱守林生气迁怒丁显。
朱守林道:“那又如何?我何时怕过别人的议论?”
“传到圣上耳朵里总是不好。”
朱守林见她执意不出门,便说:“我去画那天没画完的像,你去陪我?”
柳芸笑着道:“好呀。”朱守林不只是字写得好,一手丹青也入神。
书房在东厢房的第一间,里面放着一张大书桌,房里三面都是书架,上面放的全是书卷。
朱守林打开一卷画纸,正是那日他为柳芸画的身着飞鱼服的画像。他将身上部份完成了,唯留下了脸部没完成。
每个人画画都有自己的习惯,若是柳芸画画,她会提笔就画下朱守林的容颜,再接着往下画。
柳芸对自己身着飞鱼服的英姿赞叹不已:“画上这位定是美男子。”她赞叹朱守林的画技,将飞鱼服画得栩栩如生,将她的气质画得生动形象。
见她的表情即有欣赏又有赞美,朱守林笑了:”以后芸儿着女装,我再画,比男装更美。”
“好、好,我要穿仕女服饰。”
肖五匆匆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不知道如何开口。柳芸抬头问:“肖大哥,何事?”
肖五与陈宁若没事,不会进后院来。
肖五看了看朱守林,朱守林放下手里的画笔:“有事就说。”
肖五道:“这大过年了,说这事不好,不说又不行。现在应天府伊程大人正在等着柳大人前去。”
“说吧,何事。”
“城外有一富商,全家十口昨夜被人灭了门。”
柳芸问:“富商?杀人为财?”
“是的,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朱守林道:“我陪你前去。”
“大人在家画画等我,我去看看就回来陪你用夜饭赏月亮。”
柳芸进内室换衣服,她穿上了锦衣卫的黑色长袍。听说有案子,她的精神气又来了。朱守林心道,让她有事做也好。
柳芸边走边想,女承父业,我也像父亲一样了,不分节假日有案子就前去。若是在现代,柳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警察搞刑侦,这份工作实在太辛苦。现在她喜欢上这份寻找真相,缉拿凶手,为死者报仇的差事。
马车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大院停了下来,大院外守着十来个拿着刀的衙役。郭捕头与程大人站在外面,见柳芸从马车下来,大家都冲她行礼:“柳大人。”
程大人比过去待柳芸客气:“柳大人,元宵节还叫你出来办案,实在是抱歉。”
柳芸向他拱手:“程大人,此为下官职责,应当的。”
柳芸见程大人这模样,心里越发好奇工部那几人是如何下场,她决定过些日子亲自去工部打探一下。工部那位胡升,一定会告诉她真相。
程大人对柳芸讲述此案子:“柳大人,此案发生在昨夜。今早沈家几名亲戚从乡下来应天府看元宵灯会,按从前的惯历,他们会落脚在沈家。他们到了沈家后,敲门没人应,问邻居说沈家人都在家,昨夜里还见他们家有灯笼高挂,有鞭炮声响。
沈家亲戚就从邻居家拿了梯子,翻进围墙,走进院内一看,室里横七竖八,躺着全是血淋淋的尸体,无一人幸存。死者有沈家老夫妻,儿子媳妇,两个孙子,四个下人。”
柳芸问:“验尸的结果是?”
“死者伤口又深又窄,鉴定为长剑所杀。”
“程大人找沈家邻居与沈家亲戚问话没有?”
“还没有,本官心想,柳大人问话能查觉到细微不同之处,还是由你来问话比较合适。”程大人不得不承认,从几个月查的案子来看,姓柳的还是有点本事。
柳芸点头:“下官先问一下沈家的邻居,再去看看现场。”
“柳大人请便。”
柳芸走向站在沈家大院外交头接耳的人走去,那些人见柳芸走来,忙行礼:“大人。”
柳芸点头:“你们都是沈家的邻居?”
众人纷纷点头:“是的,大人。”
“昨夜,你们有听到沈家打斗呼救的声音吗?”
众人摇头,有一位老者道:“大人,沈家昨夜一直有鞭炮声,老夫还在纳闷,沈家真是银子多了,这一通不歇气的放,得多少银子。”
“从何时开始,放到何时结束?”
“哎呀,从吃晚食的酉时开始,到子时结束,好几个时辰。”
柳芸想,恐是一边放鞭炮,一边杀人,再往外运财物。可见人手还不少。
她再问:“这些时间你们有看见不认识的人在此处出入吗?”
一位年轻男子道:“过年来此处的人多,亲戚拜年的,还有卖货郎。沈家初四请亲戚来家吃年饭,他们还请了戏班子唱戏。我们都去看了,在沈家花院里搭了台子。”
“戏班子?知道是哪家的戏班子?”
“德顺班,唱的是《琵琶记》。”
柳芸转头对郭捕头道:“带几个兄弟去查问一下德顺班这几日的行程,特别是昨夜他们在何处。记录下德顺班每一个人所说的话。”郭捕头领命带着几位兄弟而去。
柳芸继续问:“近来沈家还有什么事发生?”
有一位中年女子面带惊恐之色道:“大人,沈家人是不是被鬼差拿了?”
“为何这么说?”
“这一年来他们都闹鬼,请了好些道士前来收鬼。”
柳芸自己虽胆小怕鬼,但她知道鬼可不是用长剑来取人性命。
她问:“你们讲一下沈家闹鬼的情况。”
那名老者摇头:“此事很奇怪,我们附近的这几家,从没有闹过鬼怪。就沈家从翻新宅后不久,就开始闹鬼,闹得可凶了。鬼先是将他们家的鸡活活咬死,只喝鸡血没吃鸡肉。
再后来,鬼在他们家上窜下跳,据沈家人对道士说,那鬼有一丈来高,披着长发,吐着长舌。
沈家人开始还请我们去陪住,我们前去并没有见鬼影,只听半夜有鬼叫声。我们也害怕呀,后就不再去了。”
柳芸想,预谋作案一年多时间,恰好是建房以后。先查一下为他们修宅子的人。
她问:“你们知不知道沈家请的是何人来翻新宅子?”
老者道:“带人修宅子的是沈家的乡下亲戚,就今天早上来的那一伙人。听说是沈家的舅爷与表兄。”
柳芸奇怪地问:“既然沈家一直闹鬼,他们何不搬家,还留在此处任鬼怪骚扰?”
一名中年男子道:“大人,我也劝过沈家搬家,沈家老爷子说:才用了几千两银子翻新了宅子,舍不得就这样放弃。他还说,他们闹他们的,由着去,不理会,与他们相处时间长了,也没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