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心事的柳芸沉沉进入了梦乡。她的梦境凌乱,她梦见为小兰寻了一名郎君,出嫁时新郎前来娶亲,她才发现新郎是陈宁,脸一下沉了下来。
她又梦见自己回到现代,与父母在一处。母亲带了名男子回家,让她相亲,她看那名男子长得像朱守林,就欢喜的同意了。梦景一下就到了她与那名男子的婚礼上,主婚人正在问男子愿不愿娶柳芸,他摇头,我不愿意。柳芸扔了手花哭着跑了……
柳芸一下从梦里惊醒了过来,她听见室外有人走动。她起身拿着小电筒走了出去,见朱守林摸着黑站在正厅。
她轻声问:“大人醒了?是否想喝水?”
“我是想喝点水,不熟悉地方,吵醒你了。”
柳芸伸手为他倒了一杯水:“大人喝了水去洗漱一下,书房屏风后备有水。”
朱守林点点头,他将杯里水喝光,转身又进了书房。柳芸走在他身后为他照亮,朱守林向屏风后走去,柳芸拿着小电筒靠在墙上看着他。
“徐家来了不少故友,我喝了不少酒。”
“故友?是不是那群一起从凤阳前去阵前寻父兄的小伙伴?”
“芸儿聪慧,正是他们。”
“那是应该大醉一场。他们现在都各自在何处?”
朱守林走到床榻前坐下:“他们现在都得圣上重用,分在各处,有的还在边关为将。我们现在很难得聚在一处了。他们承诺,若是我娶妻,他们不远万里会赶来。”
柳芸一下就想到那个梦,她心里叹息了一声,恐怕他是新郎,她成不了他的新娘。
谈到此事,两人都沉默了。朱守林心里那句话一直说不出口,他恐惊扰到她,自己连这一份温馨都留不住。现在至少他知道她是想着自己的,他们还能独处一室夜话。若是因为要太多而失去这些,他怕自己承受不了最后的结果。
“芸儿,睡吧。我看你的字练得很有长进,明儿我再为你写几页字帖。”
“大人,晚安。”柳芸转身向卧室走去。朱守林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随着光亮远去,渐行渐远,直到亮光消失。
天亮了,小兰做好了早食,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朱守林与柳芸并肩从正房走出。她心生欢喜,原来主人已寻到这么俊朗的男子。
朱守林与柳芸坐在桌前用食,小兰与陈宁说啥也不上桌,两人端着碗坐在院里吃。
柳芸指指陈宁:“让他离小兰远点。”
朱守林朝外看了看,也发现陈宁比往常爱笑,他道:“陈宁是个不错的男子。若小兰跟他,也还行。”
柳芸哼了一声:“他不错?没看出来。”
朱守林嘿嘿笑了,芸儿还在怪他将自己与她锁一室的事。他也不再言语。
用完餐,朱守林在小院里转了一圈,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他点头:“肖五办事用心,这地上还能住人。”
他问柳芸:“来此的两位妇人做事如何?”
“她们俩人勤快,老实,本分。谢谢大人!”
朱守林见她满意自己也很开心。
他问:“上午我在书房写字帖。芸儿看书?”
“快入冬,我与小兰还没冬衣,今儿去买些厚衣与厚被子。”
朱守林指了指陈宁:“肖五今儿休息,你带上陈宁吧,让他拿东西。”
柳芸为朱守林备好茶水点心,带着陈宁与小兰出了门。三人一路西行往布铺走去。
离此一条街便是繁华的商业街,一间一间商铺连绵不断,各色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三人进了一间两楼高的布铺,柳芸心想,店铺大货色全,最好在一处能将东西买全。
柳芸在现代很喜欢逛街购物,她时常与张丹逛商场败家。有朋友打趣她俩:你们知不知道,你俩人在街上走,回头率有多高?柳芸指了指张丹:与我无关,那些人都是看她。
她来明朝后就不喜欢逛街购物了,一来囊中羞涩,二来自己长着男装也不用购胭脂水粉、衣物首饰。
她前脚刚迈进布铺就遇上一群人从布铺出来,两队人马在门口遇上。柳芸抬眼一看,五位男子都身着绯袍官服,她看了一下他们官服上的补挂,有一位是孔雀三品官员,其他四人是云雀四品官员。她在心里想,这伙人沐休时还穿着官服四处跑,累不累。
她没认出来者是何人,别人已将她认出来。一名跟随的仆人在那位三品官员耳边轻声道:“锦衣卫柳同知。”
听此话,本来已出了店门的人站住了脚,他的脸色微变,眼睛转了一圈。他转头叫住柳芸:“你们三人为何见到本官不行礼?”
柳芸一愣,她看了陈宁一眼。陈宁上前冲几人拱手行礼道:“此为锦衣卫柳同知,从三品。”
那人哈哈笑:“你也说他是从三品,那你看看本官是几品?”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服。
陈宁道:“贺大人是三品。贺大人,今儿是沐休,柳大人没着官服出门,但她也是朝廷命官。”
“无论在何处遇见高于自己品级的官员,也应当行礼吧。”
柳芸见他不依不饶,便上前拱手行礼:“贺大人,下官失礼了。”
姓贺的冷笑一声道:“你就这样随便行个礼就想算了?”
柳芸见他如此,便对陈宁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小兰赶紧带走,她知道姓贺的今儿不会轻松放过自己。
陈宁也想回去将指挥使叫过来解围,他拉着小兰匆匆转身离开。
柳芸道:“贺大人,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遇见贺大人,下官必会行礼。”
贺启背着手冲其他几人道:“你们看,这规则都不懂的人,还为什么官。”那几人大笑了起来。
这几人都是工部的官员,沐休日跟随着工部左侍郎贺启同太仆丞李存义相约来此有事相议。贺家送了一名女子进了李家为妾,攀上了关系。李家也图能在工部寻些工程来做,两家就走得近了。前两日两家的儿子闹出了人命案,两家联手将此事抹平,关系更紧一步。
贺启冷冷地道:“柳大人,今日给本官在此下跪,此事就到此了结。这是本官在教你如何为官。”
柳芸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咬紧牙关,脚忍不住就想抬起来冲他踢过去。
她抬眼间,看见朱守林匆匆往此赶来,她将拳头放松了,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愿意朱守林为她在此与贺家正面对上。
柳芸扑通跪了下去,朱守林远远看见此幕心痛难忍。朱守林疾步走到贺启面前,他掏出一张手帕,捂住嘴咳嗽了两声道:“贺大人今天怎么冲本官的下属发火?她若得罪你,告之本官便是。”
李存义在里室听外面吵嚷声走出查看,见贺启正在刁难锦衣卫的人,他冲几人笑了一下,冷冷的扫了一眼跪下的柳芸,转身走进了室内。
贺启同去的几名官员,其中有一位在柳芸跪下时往边上让了一下,没有受此一跪。他伸手将柳芸扶了起来,对贺启道:“贺大人,算了,他已下跪,让朱大人将人带回去管教便是。”
贺启哈哈大笑冲朱守林道:“朱大人应该好好管教下属。”说完他带着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