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警卫正想向那酒鬼向导扑过去,突听庄隐冷冷道:“若你们还打架,酒鬼向导肯定打不过你,我也只好出手了。”
少年警卫立刻顿住,拳头再也不敢击出,他大怒道:“你也曾经在考古队工作过,你带来的向导如此刁横,影响考古队的工作进度,你非但不管,反而还来助长他的气焰,你这做事也太不公道了。”
庄隐淡淡道:“公道?难道你一个本地人道听途说认为那片大山没有危险,就真的没有危险?进山出了事情,就叫公道?”
少年警卫厉声道:“你要知道这不是比吵架,而是替考古队工作。”
庄隐道:“懒得说,但你若是真想揍他,不妨就揍过来,看看他挨打后会不会带你们进山。”
少年警卫这时却害怕寻衅闹事,像个婆娘怒道:“他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动手。”
庄隐心里看不起少年警卫这婆娘做派,悠然道:“他的确不是东西,他是人,是一个向导。”
少年警卫脸上一阵青,嘴都似气歪了。
到了这种时候,日月也不能不说话了,但就在这时只见日月摆摆手,示意这事到此为止。
少年警卫见到没有得到日月的认可,颓丧得人已几乎摔倒在地上,踉跄着才站稳。
火木过去扶起了他,酒鬼向导得理不饶人,厉声道:“还有谁想教训我这个季节不进山大的,请出手吧。”
日月负手冷笑道:“看来庄隐的朋友,跟庄隐也是一路货色。”
只见火木紧张的在日月耳边说了几句话,日月忽然脸色变了,瞪着那酒鬼向导道:“想不到你们向导圈子居然水那么深,连我都小看了你,现在大山里真正的情况没人能清楚,除了你。”
酒鬼向导冷笑道:“你们不信可以自己组队进山,若倒霉了,就是我说了真话,若你们没倒霉,就是我向导学艺不精。就这道理。”
日月怒道:“好,算你牙尖嘴利。”
酒鬼向导脸色变了变,昂然道:“没有我这思维,我能活到现在?你们考古队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日月瞪着他,眼睛里已冒出火来,她冷笑道:“好,庄隐,你带来的向导,很好……”日月说完,扭头就走。
火木抢先一步赔笑道:“有话好说,又何必……”
酒鬼向导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几乎被你们考古队关在这里,喝点你们的酒也挨揍,还有什么好说的。”
火木心虚的后退一步,等他看过去时,日月已走得很远了。
庄隐长叹道:“我一回来,就为考古队惹了这么多麻烦,我早知就不回来了。”
火木忽然大笑道:“庄隐,别说这种话,在考古队多年,你见考古队几时怕过麻烦了。”
庄隐勉强一笑道:“可是,你们的工作性质,我也知道你们很为难。”
火木笑道:“庄隐,你用不着顾忌考古队的工作压力,无论怎么做,只要在尽力为考古队在做事就好,日月也会体谅的。”
庄隐此刻居然忘记了火木擅长虚情假意,竟然被他的话激动的胸中热血上涌,热泪几乎流了出来。庄隐瞧了那酒鬼向导一眼,怕他继续得理不饶人,说道:“天都黑透了,又那么冷,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么冷的天,以花儿少花花公子的做派,今天晚上估计不会出没。”
酒鬼向导白了少年警卫一样道:“那是。”
火木对酒鬼向导道:“这样吧,我叫人送几箱酒到你的房间里,你若还有什么要求,再跟我提吧。”
酒鬼向导听了十分高兴道:“用不着还有要求,你送来的酒不要太差就可以了。”
庄隐又瞧了那酒鬼向导一眼,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不过脸上已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酒鬼向导死活不肯进山,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寒风吹着雪花,宛如凄凉。夜半听风,纵然思想正常的人会觉得凄凉萧索,何况这里一别五年,返来时这幅景象,庄隐心已成灰。月光下看来,庄隐眼里的忧伤似更深了。
酒鬼向导坐在房间里喝酒,此时正也是心事重重,也不知喝过了多久,他忽然看了看外面寒冷的天,再咬了咬牙,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他嗄声对庄隐道:“我恐怕已不得不逃走了。”
庄隐白了酒鬼向导一眼道:“你不是怕冷死了,外面那么冷,这里有那么多酒,你要走?走你个屁。”
酒鬼向导黯然道:“我带上几瓶酒走,本来已决心在这考古队里混一段日子,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
静夜中,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汽车启动的声音。
酒鬼向导颓然笑道:“考古队这些人当中也有下手很黑的人,他们显然会去查我的来历,我的那些黑底子最后会成为他们威胁我的筹码。”
庄隐沉默了很久,才黯然问道:“你要逃到哪里去?”
酒鬼向导长叹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我好歹是个向导,逃还是难不了我的。”他忽然一笑道:“可是我绝不会走得很远的,这片地方是我混吃讨生活的地方,这帮该死的人,为什么非要这时候进山呢。”
庄隐霍然而起问道:“你还会跟我联系不,我不逼你现在进山。”
酒鬼向导道:“那当然,我还想赚你的钱呢。”
两人四目相对,都感到世道险恶,他们纵有满怀情绪,只是谁也说不出口来。
庄隐淡淡道:“你要逃走,我也不拦你,要走赶紧吧,等下被他们发现了。”
考古队的办公楼白雪皑皑,积雪堆积得厚厚的。一道粗糙的铁质大门,在昏暗的月光中看来仿佛一块古老的通往地狱的门,远处天空依旧微微泛白,大地即将苏醒。但此刻天色还是很暗,现在逃走估计不会被发现。考古队办公室周围也静得很,虽有远处偶尔刮来的寒风声,几声溜走的脚步声却还不足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静寂。
楼下酒鬼向导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上面房间目送他离开的庄隐,勉强笑笑。他看着庄隐几秒,才缓缓又离开了。庄隐望着考古队大院里一棵孤独的老树,痴痴地出了半天神。
溜走的酒鬼向导虽然也在笑着,但笑得却是那么凄凉。他怕考古队会有人追来,骤然转身顶着寒风,咬紧牙关大步冲了出去。天色渐渐亮起来,雪也越来越大了,天空沉重得似将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