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隐还是走进了日月的办公室里,一脚踏入五年前的回忆中。日月办公室里的一切竟都和五年前没有变化,办公室里几张简单的桌椅沙发,也依旧全都放在五年前的位置,甚至连桌上的钢笔,也还是五年前那支。
雪夜,明月,依旧无恙。
庄隐仿佛又回到五年前,在这间办公室里,日月在他面前笑得像朵花,而作为回馈,他拿出地图,在上面点出了一处大墓的位置,作为送给日月的礼物。日月高兴得像个孩子,坐在办公桌上踢着腿。但现在庄隐想去遗忘时,才知道那些事是永远无法遗忘的。早知如此,那时他又何苦去用笔墨画下?
窗外的雪,又像五年前一样,在落了。
火木心中也有很多感慨,他跟着庄隐进了日月办公室,却忽又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天被上面派到到这里来的时候,那天好像也在下雪。”
庄隐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来,他道:“我怎会忘记?”
火木大笑道:“我记得那时候你性格比现在开朗多了,那天晚上的欢迎饭局,你喝了很多藏酒,喝醉了,还要跟我打赌,比划寻龙点穴的能力。”
火木忽然在日月的办公桌上拿起了她的钢笔,又道:“我还记得你用的就是这枝钢笔,在一张旧地图上比划。”
庄隐根本不想去回忆跟火木有关的一切,他的笑容很勉强,却还是笑着道:“我也记得那次打赌,还是我赢了。”
火木笑道:“但你大概没想到,过了五年后,日月还在用这枝钢笔吧?”
庄隐没说话,心里泛起一阵悲凉,不知道日月是否对他们的过往有所怀念,才会一直用着这笔。
火木突然带着拧巴的口吻道:“说来也怪,日月好像在等你回来似的,虽好多年过去了,但这里东西她都未大改动过。”
庄隐淡淡道:“日月可能是懒得动,她心思都在工作上。”
火木笑道:“有一次我们想给她换张办公桌,但她却说……”
突听外面少年警卫唤道:“火木…火木!”
火木走出日月办公室,皱眉道:“我在这里,什么事?”
少年警卫喘息着道:“小耳朵回来了,他似乎有点不对劲,快去看看。”
火木脸色变了变,回头道,“庄隐,你……”
庄隐道:“我还想在这里看看,可不可以?”
火木笑道:“当然可以,这本是你经常出入的地方,就算日月回来,她心里也是欢迎的。”
火木匆匆走了出去,他一走出日月办公室的门,脸上的笑容就瞧不见了。
庄隐在日月的黑皮沙发上坐了下来,这张沙发很旧,五年前就在这里。但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和这沙发一起呆久点。沙发仍依旧,人心不知道变没。
突听一娇媚声音轻轻笑道:“你在这里?”
人还在办公室门外,但娇媚的笑声已在庄隐心里荡漾起一阵酥麻感,她还未进来,却已将春风带了进来,她的笑声太美了。
庄隐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还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丫丫终于走了进来。
是它,那坨肉长成的美丽女人?它是丫丫,今天看来,丫丫的确是人间绝色。世上又有哪个女人能及丫丫如此动人?丫丫最销魂处还是眼睛,没有男人能抗拒它的这双眼睛。丫丫却是那么亲切,又仿佛是世上最温柔无暇的女子。
但无论丫丫看来像什么,都已无法改变庄隐对它的印象了,因为庄隐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丫丫。就在那口布袋里,庄隐看着丫丫从一块肉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庄隐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但还是让丫丫过来沙发上坐。
丫丫眼波流动,柔声道:“你为什么摇头,难道就这么不愿意再见我么?”
庄隐笑了笑道:“你没穿衣服时的模样还是挺好看的。”
丫丫的脸红了红,叹道:“我本来以为你会忘记了我。”
庄隐道:“你还是挺好看的,哪能忘记,自信点。”
丫丫嫣然一笑道:“可是你见到我来了,并不吃惊,难道你早已知道我是丫丫?”
庄隐道:“有怀疑过是你,我们这行里会寻龙点穴的美人真没有,肯定是哪里新冒出来的。”
丫丫笑道:“这也许是因为你见到倒霉的都是几个男人,就想到了可能是我干的。”
庄隐微微一笑道:“我只奇怪,你到处招惹男人,可是明知道我不会上钩,怎么还来见我?”
丫丫叹息着道:“火木哥叫我来,我立刻就赶着来了。”
庄隐道:“哦?是火木要你来的?”
丫丫又笑了道:“我感觉火木想让你认识我,这也许是因为他觉得你喜欢日月的心可以转移到我这里来。”
说到这里,庄隐的脸沉了下来,丫丫也立刻吓得停住了嘴。
庄隐却似还在等丫丫说下去,过了半晌,他道:“喜欢这种东西,很难代替,只能凑合。”
丫丫脉脉地凝注着庄隐道:“随便你怎么说,我知道你绝不是这样的人。”
庄隐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丫丫道:“我感觉,你不喜欢的人,你是懒得凑合的。我从毒老先生那里就听说过你的事了,所以当我知道这就是你以前呆了五年的地方时,我兴奋得简直没法睡觉。”
丫丫起身,在日月的办公室里轻盈地转转,它道:“你看,这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是不是和你五年前离开考古队时一样?就连你曾经用过的她的钢笔都还在,你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庄隐有点紧张,但只是冷冷地望着丫丫。
丫丫笑了笑道:“你当然不会明白,但我却可以告诉你,当我第一次进入这办公室里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这是你曾经常呆的地方,有时我甚至会感觉到你还在这办公室里,坐在这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日月,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
庄隐忽然一笑道:“你能感觉到,除了我之外,这办公室里只怕还有别的人这样看着日月吧?”
丫丫咬丁咬嘴唇,像是在努力思考的样子,缓缓它道:“你以为这办公室还有别人像你这样呆过?”
庄隐淡淡道:“这地方是属于日月的,她让谁进来呆,都可以。”
丫丫道:“你以为火木等这些人,一定像你这样进来呆过,是吗?”它眼圈似已红了,道:“告诉你,我感觉不到有他们的这种气息,走进这办公室里冷冷的,丝毫没有他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