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不觉中就停止了,那猫像个石雕般地坐在原地,泪水缓缓地从它眼眶中流出来。
布语蹲在它的身旁,叹了一口气,关切地问:“是被抛弃了吗?肚子饿了吗?”
猫没有看她一眼,倒也没有排斥她,任由她在身旁陪伴着自己。
冉夕盯着猫咪望去的视线方向,在氤氲的水汽中,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慢慢地走过来。
“是她吗?”冉夕询问着猫咪,猫在听到她这话的一瞬间,那双浑浊的眼睛,恢复了清亮之色。
直到女人走近了,看清楚她面容的四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半张脸皮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血肉挂在脸上,连带着那半张脸的眼珠,都深深地凹了下去。
她的白鞋子整个被浸湿过,走过来的声音一直噗噗响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刺鼻地挥发在空气中,令四人捂住了口鼻。
“闻不到我的气味了吗?”女人蹲下身来,没有理会四人复杂的表情。
猫认真地端详着她的模样,主动蹭向了她的膝盖。女人伸出泡发的手指,摸着它的脑袋:“你的孩子都还好吗?”
见它摇了摇头,女人失落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原因。”
原来那一窝的小猫咪,真的是这只猫的孩子。可为什么这只猫见到孩子们的尸体,片刻沉默以后就走开了呢?
冉夕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女人抬起头看向他们,尴尬地笑了笑:“我这样子很可怕吧?肯定把你们吓到了。”
说完她抱起猫咪站起身来,往猫的循过去的视线走:“一周前我在这里出事了。这傻猫为了救我,估计是被路过的夜车撞了。”
“出事?”布语不解地看向她:“出了什么事?”女人有点自嘲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皮道:“遇到死变态偷拍裙底,我气势汹汹地追上去了。”
女人说到此处落寞下去,笑容顷刻间化为阴森可怖的咬牙切齿:“没注意到井盖没了,跌落下去的时候脸刮到铁丝,当场半张脸皮都被扯下来了。”
云烝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弱弱地问:“那你。。。。。。是不是很疼啊?”
“忘了。摔下去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头,就这么意识模糊地死掉了。”女人抱着猫咪的手紧了紧,脸上是即使不甘心,最后却不得不妥协的故作轻松。
“猫猫。。。。。。”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带着哭腔着道:“我已经准备好第二天带它和它的孩子们回家了。”
“但是。。。。。。”眼泪簌簌地落到猫咪的头上,引得猫咪仰起头,轻轻地蹭着她的下巴。
布语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看着她,眼神坚定地问:“那个死变态记得样子吗?”
“你想做什么?”洛旗拽了她一下,眼神警告着布语:“难不成你想让他偿命吗?”
布语不客气地推搡着洛旗,差点让他摔跤了。“难道这种害人的东西,不该去死吗?”布语愤怒的瞳孔里,充斥着满满的杀意。
女人见布语为了自己而失控,再次落下泪来:“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怪不得任何人。”
“胡说八道。这才不是天灾,是人祸!”布语想要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就被洛旗强行捂住嘴巴:“布语,你再乱说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冉夕被他们两个互相针锋相对的眼神,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看向云烝然:“内讧?”
云烝然发了一会儿呆,走过去将快要扭打在一起的洛旗和布语分开了。他看着洛旗,很认真地问:“一个女孩子在救猫的过程,被一个变态偷拍裙底,勇敢地去抓变态,意外坠入井下受了伤且身亡了。这是她的错吗?”
“我不想听。”洛旗欲推开云烝然,却被他抓得更紧:“但凡那个人有点良知,救下女孩子,就不会引发后续一系列的问题。”
冉夕望向女人怀里断腿的猫,替云烝然补着接下来的话:“那个人一开始就不该做坏事,她也不会无故去追。猫不会为了救她而被撞死,猫的孩子们也不至于活活饿死了。”
“按照因果来算,起因和恶果都不能让无辜的人承受。”布语冷眼盯着洛旗:“你休想阻止我查出罪魁祸首。”
洛旗举起手投降着,自我嘲笑地看着他们:“随便你们。”
他冷眼旁观地看他们三个人埋葬了猫咪们的尸体,女人站在他的身旁,望着给猫咪们做坟墓的三个人,对着洛旗道:“你看起来好像很冷血。”
“不是看起来,是本来就很冷血。”洛旗昂着头,赌气般地对女人道。
女人被他这幅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地笑了:“果然还是孩子,总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忙完的三个人,听到这边的笑声后,齐齐地朝他们走过来。
“发生什么好笑的事了吗?”冉夕主动提及着,他们两人默契地摇了摇头。
“你要继续跟着我们,还是陪这些猫咪一起走?”洛旗指着不远处几只猫咪驻足的灵魂,询问着身旁的女人道。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往猫咪们的方向走去:“死人是做不了任何事情的。但活着的人,却可以做任何事。”
她将那些猫抱在怀里,退到阴影密布的地方道:“我会给你们暗示。请你们务必要帮我。”
乌云散开了,稀疏的阳光落在破落的公园里,更显几分凄凉。
冉夕朝洛旗伸出手:“东西还给我。”洛旗装傻地往学校方向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烝然在看到阳光后的一瞬间,口腔里散发着一股腥气的食物,令他不适地差点作呕起来:“我吃了什么?”
“一整盒猫罐头。”布语认真地回复着他:“你忘记被猫附身的事了吗?”
他捂住嘴巴的手,即刻松开地让胃里的翻江倒海,悉数吐了出来。他吐得几乎哽咽地道:“我还做了什么事吗?”
“被张老师看到爬树,跳窗台,应该已经告知家长了。”布语没有看懂冉夕的示意,直愣愣地讲了下去。
云烝然颤抖地指向冉夕,感觉到自己颜面尽失地道:“冉夕,转学申请好办理吗?我已经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