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义目光四处张望着,有些期待的问道:“罗纹来了,顾家灰老师有没有来呀?”
对于这个港岛乐坛宗师级别的作曲人,孟义才是真正的向往已久,毕竟一首歌曲的主心骨在与曲调与旋律,而顾家灰无疑是塑骨最厉害的一位。
华语音乐最高荣誉奖项金针奖,第一位获奖者没有给歌手或是填词人,而是给了他,无疑证实了作曲的重要性。
陈勋琦笑了笑:“你消息挺灵通的,不过顾老师不到现场,他只负责创作,曲子出来后由我来配乐。”
“切。”见不着偶像孟义也懒得与陈勋琦这马仔闲扯,去剪辑室找麦子膳玩去了。
剪辑室内有些阴暗,狭小的面积内堆满了存放着胶片的铁盒,里面硌嗒嗒的噪音不绝于耳,这是剪辑机内齿轮转动的声音。
麦子膳弓着背坐在剪辑台前,挺着眼镜,像个老太婆操弄缝纫机一样,一串连着一串的胶片在他手里犹如针线,不断的缝缝剪剪。
直到看见孟义过来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招呼道:“过来了,这里工作环境比较闷,希望你能适应。”
孟义吹水道:“放心,我不是很娇贵,再差的环境我都去过,这里已经算是舒适圈了。”
“以前做过剪辑吗?知道流程不。”麦子膳把他引至剪辑台后问道。
孟义想了想,点头道:“做过,只是以前剪辑的机器可能跟现在这台有那么亿点点版本差异,需要先熟悉下机器的操作方式。”
麦子膳有些鄙夷:“以前用的啥老久机器呀,太不讲究了,我们这台剪辑机你就安心用吧,租用的邵氏的Moviola,国外进口,别的不说,摇杆时绝不卡顿,哈哈哈…”
说到后面这句话时,他忍不住捧腹大笑,孟义完全get不到他这专业性相关笑点,面无表情的等着他笑完。
麦子膳回过劲后见孟义一点都不懂味,显得没啥意思,直接安排道:“这样吧,你先从最简单的来,后面有些拷贝我还没来得及整理,你帮我整理后注明一下,把有声带的位置留下来,没声带的去了,方面后期音画同步。”
说着麦子膳从铁盒堆中找出一大盒胶片,又对号入座的找出对应的声音磁带,将这些拷贝挂载到剪辑台上给孟义亲自示范了一遍。
他的手放在一个剪辑机的一个摇杆上:“这是胶片转轴,可以控制胶片旋转的方向,正向、倒向或者逐格都要通过操作这个转轴来查看,你在摇杆时记得不要太用力,要有节奏的进行。”
“你每转一格时摇杆都会有微弱的顿挫感来提醒你,胶片放映时正常流速是一秒24格,所以你转动时也要保持这样的流速。”
“听起来可能很难得样子,但只要你转的久了就会得心应手,因为这玩意靠的不是脑子,而是感觉。”
他边操作边讲解,原理也很简单,摇杆往正向旋转时,胶片也会跟着正序旋转起来,里面的定位光孔会直接把旋转过程中的胶片画面投影在监视的小屏幕上。
这样你就能得到一个运动的画面,你转的越快画面播放的速度也快,如果你倒向旋转,画面同样也会像倒放一样的运动起来。
这些只是基础操作,真正需要孟义做的是要将声音的磁带,以等比例的速度放在和画面同步的另一卷转轴上,过程要保证音画同步,如果对不上的话就要进行调整,然后注明标记。
毕竟首先开机的录音机,不是摄影机,所以导演先喊的是“开麦啦”,声带跟画面中间还差个几十格的距离,如果不剪去,就会出现演员口动声不动的现象,此乃后期大忌。
“唉,线性剪辑还真是磨人,光是整理胶片就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孟义内心哀叹,总而言之这是个非常细致又繁琐的活。
在麦子膳帮助下,孟义尝试着跟着操作了一遍,前期几个镜头尽管颇费了点时间,不过最后同步的都非常标准。
麦子膳点了点,看起来确实是有经验的,就是操作机器时还有些不习惯,这就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改善的了。
他守在一旁,一直到孟义通晓了所有流程后,他叮嘱了两句便放心的忙自己的事去了。
孟义从上午一直剪到下午,麦子膳整理出的拷贝基本被他修剪了三分之一,因为下午还要演奏,剩下的就留着后面再做吧。
反正麦子膳给他的时间标准也是三天,今天只能算是试手,后面再整理的话,用的时间只会更少。
他的效率能这么快,也得益于这部电影的片占比不高,胶片长度不多、镜头量少,再加上电影还在拍摄中,留给他整理的胶片其实真不多,就是那一堆堆铁盒子看上去确实蛮吓人。
出了剪辑室后,那状态,就跟冬天时在网吧包了个宿一样,走出门那一瞬间,只感觉阴风阵阵,直掣骨髓,眼中的瞳孔都小了一大圈。
先是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去了去满面的油光,整理了会儿仪容后准备离开,途中经过剧组,发现拍摄还在继续,竟然还是早上那一场戏。
舞台上的罗纹妆容都已经花了,其余的制作小组也是满脸疲倦,盛装的邓大荣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这场戏应该很容易过的,这么拖到了现在?”孟义朝着陈勋琦问道。
陈勋琦有气无力道:“有人不在状态,特别是罗纹,他确实不大适合演戏,NG多次就算了,甚至有一段萧导装瞎都快糊弄过去了,罗纹自己却没绷住叫了停,唉,看来今天要加班咯。”
舞台上的罗纹表情僵硬,一脸的苦相,这是他第一次参演电影,看的出来他也很想认真的将戏演好,不想落了邓兄弟的面子,可惜实力不太够。
摄影机一开机,他就觉得浑身不太对劲,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分泌令人奇痒难耐的排泄物,弄的他唱歌都喘不过气来。
制作人员也知道他的无奈,倒也没人发作,都在陪着他继续努力着,反正开拍后唱歌的是罗纹不是自己,就当做听他的现场版演唱会了,还能一直循环,挺划算的。
“Yimond,你有什么法子没有。”萧容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叼这根烟,一脸阴郁的表情,吓了两人一跳。
“萧导,麻烦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走路请带脚步声,恕我无法听声辨位。”
“刚上完厕所,刚好经过你这,怎么样,有好办法吗。”萧容没啥架子,笑嘻嘻的揽在孟义肩上,手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摸来摸去,似乎想顺点什么。
这问计的节奏,不是逼着自己出风头吗,不过这属于是生理缺陷,孟义只能从生物的角度去解释,确实没啥奇谋。
他走流程的问道:“有问过他原因吗?”
萧荣回道:“他只说一开机就状态不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孟义想了想道:“可能是身体太敏感了,要不给他灌点红酒?”
“那他还唱不唱歌了,喝酒会影响他嗓音的,这场戏他需要全程高歌,就算是后期配音那也不好配。”
孟义又想了一招:“或者这样,他不是镜头一开机就状态不佳嘛,这属于典型的精神过于集中,不如让他分散点注意力,假装说排练其实摄影机已经开机了。”
“试过了,不管用。”萧容言简意核的答道。
“那就叫个催眠师吧,戏前引导一下,让他快速找到状态。”这属于是损招,一般只要不是遇见特别难办的都不会采用,有些导演为了将讲戏的效果更大化,也会学学简单的催眠。
“道具阿光以前是练气功的,催眠很有一套,方才尝试着施法了一会儿,确实已经催睡着了,不过是他自己,就躺在后台的化妆间内。”
“额,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孟义技穷,不陪他玩了,决定走为上策。
“哎哎,别走啊,还有啥法子没,再说一个才准走。”萧容挽着他脖子。
“依我看咱还是改戏吧,别遭这罪了。”孟义哪儿有什么办法,只好说出心声。
萧容拍了拍脑袋,大受鼓舞:“是啊,你看我这小脑袋瓜,一定是热昏了头,我早该想到的,这场戏直接改成有人闹事不就行了。”
原剧本是罗纹现场高歌,完完整整的唱完一整首歌,然后用歌声征服了观看的众人,途中还受到邓大荣的赏识。
现在则改成唱歌途中有人闹事,只要唱歌时罗纹自己没绷住,断了,镜头立刻一切,切到场中来个人站出来闹事,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被别人打断一样。
罗纹表情不是僵硬嘛,后面镜头再切回罗纹,刚好能表现出唱歌被打断的尴尬,随后大荣哥再来个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更加突出了大荣哥的急公好义。
萧容想到后立马改写剧本,改完后再跟邓大荣商量,大荣没任何意见,举双手赞成,反正这场戏跟电影主线没有任何关联,怎么改动都无伤大雅。
“阿义还得是你啊,就你坏点子多。”见一切得以顺利执行,萧容不忘赏识的拍了拍孟义的肩膀。
“我就当是你夸我了。”孟义不愿多说,赶紧闪人,不然会显得自己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