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到片场就看到钱导在挥洒热情，正对着一名主角打扮的武替激情说戏，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四周围着一圈混混打扮的群演。

　　对剧组的人来说，这场面是见怪不怪了。

　　相反，钱导现在的反应算是克制。

　　看得出今天他的心情不错。

　　有比较亲近的人，比如钱导的左膀右臂郭超副导，就知道他心情好的原因其实是前几天收到的那首非常契合电影主题的流行歌《漂移》，昨天买下使用权后配到新的预告片里，顿时让片子的档次高了好几层，他看后很满意。

　　等剧组杀青，就是放出宣传片的时候。

　　相信到时候网友们的评价会两极反转。

　　之前第一支预告片放出后被骂惨了，很可能会对电影票房产生负面影响，急需挽回形象。

　　“姐姐！”

　　婷婷找到目标后立即抛开陆离，飞奔向蒙娅，娇小的背上那鼓鼓囊囊的背包里装的可不是作业文具，而是装满了零食之类的慰问品。

　　小丫头今天戴的不是小黄帽经典皮肤，是昨天蒙娅给她的鸭舌帽，帽围调整到最小后，她的小脑袋戴着仍然大了些，以至于跑几步就要扶一扶帽沿。

　　但不以为累赘，反而乐此不疲。

　　陆警官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小工具人有投敌的倾向。

　　话说回来，酷酷的美女大姐姐，冷酷的同时又会不经意间对她展露恰如其分的温柔，这样的人设对她这种小屁孩儿的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婷婷再早熟，毕竟也脱离不了孩子的范畴，还没经历过社会的险恶。

　　他一开始倒是忽略了这点。

　　作为一名精通人性的男警官，他感到一丝丝挫败。

　　“二五仔是没有好下场的。”

　　看来还是要加速和蒙娅建立起足够亲密的关系，以后不带这二五仔来了，省得坏了他的好事。

　　“真是打扰了。”

　　陆离走到蒙娅跟前，一手按住婷婷的脑袋，无视她的反抗用力摇晃了几下，歉意地对蒙娅说道。

　　今天能不能按计划约到饭？

　　工具婷，你要给力。

　　可不要被女色诱惑，忘记组织交给你的计划。

　　“没有。”

　　蒙娅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把目光重新投到片场，钱导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声情并茂地讲该怎么拍怎么体现出拳拳到肉的感觉。

　　“你刚才打得太假了，懂吧？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要让观众们感觉到幻痛，每挨一下就让观众们跟着‘肉痛’一下，每打一拳就让观众们跟着爽，懂我意思吧？你扪心自问刚才的表演做到了吗？从表情到动作再到声音，有一点做到吗？”

　　听钱导这意思似乎是对一段打戏不满意。

　　而且看周围群演人数，应该是场群殴打戏。

　　这种场面说好拍挺好拍，说难拍也难拍。

　　一方面越混乱越容易糊弄，镜头和剪辑上多下点功夫就过去了，毕竟又不是武打片，可以重意不重形。

　　另一方面，如果要拍出武打片的质感就很难。

　　主要看导演的要求和下限，不幸的是钱导在国内电影界是属于要求最高的一档。

　　“艾克神！”

　　讲了一堆，沟通了大概十分多钟，钱导回到镜头后面的导演专属小马扎上坐下，一声令下重拍刚才的场景。

　　“喝！”

　　“呼！”

　　“哈！”

　　“啊！”

　　“呃！”

　　一时间，片场响起密密麻麻的怪叫声，气氛顿时焦灼起来。

　　闭上眼睛倾听，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陆离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他不会闭眼感受。看到这种情景有闭眼这个念头的人多半是想VAN游戏了。

　　看得出经过钱导和武术指导的一番调教后，武替和群演们的表演已经提升了很多。

　　虽然还没有达到武打片的水准。

　　但已经不至于让观众们打瞌睡了，配合剪辑和镜头运用，甚至可能达到让观众肾上腺素上升的效果。

　　第一部赛车题材的青春片来说，这已经超出预期。

　　但显然还是没达到钱导的要求。

　　“咔——哎呀，我刚才讲的你们完全没听进去嘛！”

　　钱导的无奈已经在渐渐向愤怒靠拢，可以预见很快就会进入红温状态，回到那个熟悉的咆哮导演。

　　“你是没懂我的意思吗？你要这样，而不是那样，先这样，在这样，最后再那样，而不是一开始就那样……动指，动指呢？这家伙听不懂，你给翻译翻译。”

　　动作指导成铮接到命令，把钱导那一点也不专业的说法，翻译成更加精准贴切的用词，并亲自示范给替身看。

　　又给群演们讲了讲基本的击打和受击反应。

　　“艾克神！”

　　第不知道多少次重拍。

　　这次至少已经摸到了武打片的门槛。

　　当然，陆离作为一个精通格斗术的专家，仍能看出很多破绽和假把式。

　　但从专业角度看影视作品，本就是吃饱了撑的耍流氓。

　　这是演戏，你总不能真的期望群演一拳头砸人脸上吧。

　　钱导这次倒是没有红温，显然看出了进步，但还是皱起眉头，没达到他的要求，让成铮再给指导指导，要让观众们感觉到独一无二的真实。

　　成铮内心在咆哮。

　　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又不是武打片，请来的武替也不专业，却想达到精品武打片的水准，这不是无视客观规律难为人嘛。

　　再真实一点，那就只有真刀真枪开干了，真见血的那种。

　　“钱导，演戏嘛，拿着放大镜看总能看出缺陷，要想没有缺陷，除非真打，那您得承担他们的医药费。”

　　成铮为了减少话里的抱怨味道，最后开了句玩笑，但是转眼看到钱导居然真的沉思起来，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急忙又道：“钱还是小事，官司吃不起。”

　　钱导接受了他的说辞，但还是坚持让他再加把劲儿。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强迫症，一定要体现出心里所预期的那种“青春飞扬跋扈”的韵味。

　　许多跟钱导共事过的人都受不了他这点。

　　成铮心里默念给钱的是大爷，转身面对群演们大眼瞪小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指导。

　　陆离注意到蒙娅的眉宇间也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她已经化好妆了，显然是在等上场。

　　这场戏过不去，那就得干等。

　　烦躁在所难免。

　　陆离观察了一下，武替的身材跟他还挺像的。

　　沉吟片刻，便信步朝场地中间走去。

　　面对一众或审视或疑惑的目光，对几乎被NG到生无可恋的武替说道：“我来试试。”

　　已经不用再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