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警察临检,而是地痞流氓临检。而且好死不死,就是偷了他们手机又打算五百块卖回给他们的地痞流氓,紫头,花手臂,穿得像个五颜六色的面口袋。
对方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有四五个,人墙一样隔开他和榜榜,不由分说就夹着往小巷拐。还边走边聊,外人听着喧哗又讨厌,谭鳞甲却不时收到隐秘的拳脚和威胁:“别出声,不然削你!”可他被钳制着,根本也出不了声。
一直到小巷里,两头各有一人堵着放哨,抓着他和榜榜的手才松开,改为团团围住,嚣张且邪恶。仍是紫头开口,甩着刚才过来路上从他身上摸出的钱——一百的、五十的、十块五块的并三枚硬币,全都被拿走!
“敢带着未成年小朋友进网吧,你这是要给警察叔叔送点心啊!”紫头边说边用那沓票子拍谭鳞甲的脸,其余人闻声哄笑开来。
谭鳞甲打掉他的手,结果脑袋上立马被砸了一圈,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的。
紫头趁机威胁:“小子,招子给我放亮点,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有没有你撒野的资格!”
被对方这么一打一吓,榜榜立马哭了,上前抱着谭鳞甲的腰说:“别打我铠甲哥……铠甲哥,你没事吧?呜呜呜……”
谭鳞甲手放到榜榜背上,搂着他,安慰说:“没事。”
然而紫头一伙却变本加厉,指着谭鳞甲嘲笑:“铠甲哥?小子你可以啊!很抗揍是不是?哥几个有手痒的没,陪铠甲哥玩玩?”
随着紫头这话出口,立马就有好几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榜榜搂谭鳞甲搂得更紧,还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谭鳞甲愤而向紫头道:“你到底是想打架还是想要钱?想要钱就拿了钱滚,反正我不会报警!要是想打架,大不了老子奉陪!不过咱可说好,不许碰小孩!”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听得榜榜一阵感动,可惜只换来紫头更大声的嘲笑。而且为表轻蔑,他还刻意增加了笑的幅度,捂着肚子前仰后合,唯恐谭鳞甲看不出他是嘲笑。
谭鳞甲怒目而视,两只眼睛里藏着两把剑一样,杀气十足。
紫头的手下们初时也跟着笑,可没老大那么夸张,演技也没那么好,尤其给谭鳞甲一说一瞪,很快只剩干笑,然后默默收了。于是一半阳光一半阴的巷子里,只有紫头还在姿势夸张地前仰后合,声音却愈发干巴,进而尴尬,像喜剧片里的蠢笨反派。
终于,紫头也意识到出丑,档次下降,于是赶紧收敛笑声,清清喉咙,向谭鳞甲道:“我倒是想要钱呢,可你这也太少了,都不够哥几个大热天出来一趟买冰棍的!”
谭鳞甲皱眉道:“那你是想打架了?”
他不看其他人,眼睛只盯着紫头,意思是如果要打,他只盯着他打,挥出一拳就得有一拳落他身上,踢出一脚也得有一脚被他笑话。总之是认准他了。
紫头何其有经验,怎么会看不出谭鳞甲眼神的意思?
他知道街面上有一种人,不管实力怎么样,打架的时候只认准一个人,往死了揍。那种人是最狠的。而被那种人盯上的人,毫无疑问是最惨的。虽然身边有这么多兄弟,但一读懂谭鳞甲的眼神,紫头还是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可有这两步,周围人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紫头人长得暄软,打架不行,能领导这些兄弟从来靠的是胆量和脑子。如今脑子没体现出来,胆量先泄了,怎能不被看扁?
思及此,紫头决定速战速决。
他先把谭鳞甲的钱入袋,之后掏出手机,侧身假借躲避屏幕反光,脚下又挪了两步,将他刚才因怯后退的那两步盖过去,然后举着手机伸到谭鳞甲面前快速一晃,说:“我知道你在跟这个叫……‘罗里吧嗦小罗罗”的人打听蒋美丽和许拉森,我现在告诉你,她回信了。而且是关键信息,保准是你想要的。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去搞钱,五百块把手机买回去,咱两清!第二,你要说不要,我马上按我们的路子处理。只不过从今往后,再让我在这片看见你俩,那就是见一回打一回,绝不手软!听见了?”
谭鳞甲瞧不起对方这种地痞,可也深知这种人最难缠,一旦惹上,那就是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脱!他现在急于帮榜榜找妈妈,不管下一步怎样,至少目前还得在吉里街拉风串串店徘徊,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开罪这些人。
想到这,他果断开口:“我去搞钱。”
话虽如此,谭鳞甲又能到哪里搞钱呢?
紫头率领着小混混们走了,小巷子里只剩谭鳞甲和榜榜二人,站在原地没处去,汗津津,脸也又红又白的。
因为坏蛋终于消失,榜榜长出一口气,挪到太阳底下晒了晒,随后就看着谭鳞甲苦恼地说:“铠甲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谭鳞甲摇头,他也没招了。
榜榜叹了口气,结果气一顺,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于是想到被紫头抢走的那一百多块钱,不无可惜地说:“要是刚才把钱吃掉就好了,罗罗家的串串那么香……”
虽然刚才紫头念了罗什进的微博全名,但是太长了,榜榜只记住了“罗罗”俩字,所以就只叫“罗罗”了。虽然如此,谭鳞甲却不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于是自己也想到拉风串串店的香味,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嘴里自动分泌口水,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对不起啊,”他自责地说,“我本来怕今天见不到罗什进晚上要找酒店睡一宿,结果没想到又被这些家伙抢走。唉,要是刚才吃掉就好了。”
见谭鳞甲自责,榜榜马上说:“不怪铠甲哥,我都已经吃了俩肠了,不饿了。铠甲哥你才饿呢。”——随着“饿”字的反复出现,俩人的肚子比着叫唤,于是都默然不作声了。
不过,因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榜榜一心想要弥补,虽然饿还是逼着自己动脑筋,然后果然想到:“啊!铠甲哥,你不就是D市人吗?难道这里没有你家亲戚,或者认识的朋友?”
谭鳞甲马上想到筠姐姐,他现在还能背出她家的地址和她的手机号,也就是说,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她家——只要她没搬家。
可是,他马上又否定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现在去找筠姐姐。虽然筠姐姐一定会出手相帮,而且一定比警察还尽心,可是他不能让筠姐姐看到这样的自己:从孤儿院逃出来,还带个小的;被小混混抢光,又逼着搞钱。太丢人了,无论如何不行!
至于他自己的家嘛,两年前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去,所以也……等等,灵光一闪,谭鳞甲突然想到个一笔宝藏,不仅能满足紫头的勒逼,还能解决晚上的住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