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闯将冯小鸥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了冯小鹏,把后者气得直跳脚。一个没看住,这熊孩子就跑了,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省省心!
他边给小鸥打电话边埋怨李闯:“你就那么看着她跑了?怎么不拦住她!”
“冯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李闯小声说,满脸委屈。
不出所料,冯小鸥连续拒接他的电话,第三次干脆关机,断了他的骚扰。冯小鹏看着电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咬着牙用一只手指着电话,好像电话就是冯小鸥一样,几秒钟后放弃了,没时间管她。
“那袁溪那边呢,小鸥的话证实了吗?”
“证实了,医院监控、还有当班人员都证实了袁溪那天确实去看过飞龙的检验报告,但是也不能说明什么,检验报告不是机密档案,结果出来就放在一个待取的报告箱里,医院谁都可能看到,就算是患者来取也是翻翻找找查到自己的拿出来,在领取单上签个字就拿走了。没有人对其他人的检验结果感兴趣,也没发生过报告丢失的事件。袁溪当天就在那里翻看了一下就走了。”
李闯将拷贝来的监控影像展示给冯小鹏看。俩个人仔细观察袁溪的表情和动作,只见她好像路过一样,随便走过去,还跟窗口岗位上的护士打了招呼,笑意盈盈的,然后边聊天边好像无意中翻开一份报告一样,边说话边看。她在一个结果上停留了一下,其他的没有再翻就放了回去离开了。
冯小鹏让他把那个画面定住放大,想看看她关注了哪一项结果,放大很多倍之后画面有些模糊,但是俩人还是能根据那表格式样确认,是血型结果!
“找公共关系科把这事反应一下,以后凡是警方送检的报告不允许放在公共的报告箱里,要单独留存,等待警方过去取!”
李闯走了,冯小鹏疲惫地跌坐回椅子上,他现在只想找张皓好好聊聊。
门开了,法医小钟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等等,先别说!”冯小鹏看到他的脸色心里就坠入深渊。
他拿起茶杯里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才冲小钟点了点头。
“冯队,从DNA结果来看,与文静的相配匹,那具尸体就是文静没错了!”小钟这次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冯小鹏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他挥了挥手让小钟离开,想一个人静静。
小钟刚出门,张皓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冯小鹏见了他站了起来,脸上冷汗淋漓,不知其中是不是还夹杂着泪水。
“张皓,对不起,那个……”
“小鹏,我猜到了!你不用太自责,我有事想求你帮忙。”他直截了当地说。
小鹏抹了把脸振作一下:“什么事,说吧。”
“我想去趟夜歌镇,你帮我联系你大哥行吗?”
小鹏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其实大哥曾联系过我,”张皓说,“那时他还没有去那边,他想让我去他那儿接受特工训练,但我还是想当警察,所以就没去。”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线索了?”
“只是发现文静的小说与夜歌镇有关,所以很好奇,想去那转转也许能帮助恢复记忆,这个跟案子没有关系。”
冯小鹏心中不快:“你如果有什么线索,千万别瞒着我自己去查,你也知道我这现在真是穷途末路了,下一步可能案子就丢了,如果真有线索,你不告诉我就太不厚道了!”
“我保证,如果与案子有关,第一时间通知你行不行?”
“那好,我相信你!但你听着,别透支我对你的信任!”冯小鹏话说得很重。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秦峰表面上这边辞职了,实际上也是去夜歌镇了,他始终觉得那边的线索与文静的案子有关系,但那边情况复杂,能不能进得去还不一定,我不同意他去,他非要去,现在也没有什么信息反馈回来,估计没戏。”
“行,我知道了。我估计上边顶多给10天假,如果不能如期回来,有什么事你替我担着点。”
“你放心吧,有我呢!但是,说好了,如果真是与案子有关,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过……”
他欲言又止,眼神略哀怨地看着张皓。
“不过什么?说啊!”
“张皓,都这种状况了,恕我直言,还要恢复记忆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我要是你,忘了就忘了吧,人生短暂,路还长着呢!”他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又愧疚。
“也不是这么说,一段感情不能就这么无疾而终,这是对文静的交待,也是对我自己的交待,即使将来会走向新的感情,也要明明白白结束这一段,这也是对未来的人负责。”
冯小鹏无法理解张皓的想法,文静已经没了,这还叫无疾而终吗?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张皓恢复了记忆,他就没什么新的感情了,不可能有了。
“还有一件事,我打算走之前找袁溪去试试催眠,她说也许能帮我恢复记忆,我想跟你再了解一下这个人,我感觉她跟我记忆中的袁溪不一样了。”
“你算找对人了,我正想跟你聊聊她呢……”
张皓从冯小鹏那儿出来,就去上级办公室将休假的事情办妥了,本来这一段时期队里原则上不允许任何人无故休假,但张皓是个例外。他的未婚妻不在了,本人又由于卧底工作受了伤、失忆,上司很心疼他,特别批准了他的休假申请。
在这种情况下,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张皓现在是全警队最痛苦的人。他收拾好东西,将证件和佩枪都上交之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警队。
回到家里,他准备好出行必需品,之后把所有属于文静的物品都整理了一遍。在她的衣柜角落,他发现了一个精制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有一个非常难看的项链,再仔细看,是一个废弃的微型追踪器,在它的下面是一个厚厚的古朴的日记本。深褐色,皮革面,上面有一个封印一样的搭扣,一段皮绳缠绕在上面将日记本的封底与封面绑在一起。
张皓打开来,看到上面写着一段段娟秀的小字,本子已经快写完了,他坐在地上靠着衣柜好奇地读了起来。
这是一段段思想的碎片,看上去文静将心里的想法都诉诸于这个日记本。张皓读着心里略有些不是滋味,他想着,她的心里一定有很多很多不可说的秘密,甚至对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
用了近2个小时,张皓看完了这本心灵独白,陷入了深思。
泪水沿着他的脸颊默默地滴落,但他没有注意到,在地上又静静地坐了2 个多小时,他终于好像唤醒了自己一样,深深呼吸,将日记本合上,绑好,小盒子恢复原位。
他用冷水洗了个澡,浑身清爽,有如新生。
“袁溪吗?明天能帮我安排一个催眠治疗吗?”他站在黑暗中,房间里一盏灯也没有开,窗外昏暗的灯光柔和地映在他帅气的脸上,听到她回答,他露出阳光般的微笑,足以照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