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有办法再掩饰下去,他要嘲笑我那就尽情的笑吧,反正已经是这样了,还能糟糕到哪去?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哭出来才是最舒服的事情。
模糊的泪眼中,锦南的影子竟然出现了,席地而坐双手抱着膝,背靠着客厅的沙发,阴郁的盯着我。
这才发觉,夜里从外面横梁上挣扎着回到家里到现在,都没有再次见到他,难道他只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吗?
看到他的表情,我的哭声戛然而止,脑子里瞬间被一些心痛的回忆占据。
他没有说话,冲我招手让我过去,似乎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我走到他的身边去。
我惶恐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种感觉是真的,我拉住门把手,支撑着自己,无声地抗拒着。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影子,还是在外面横梁上的时候,他鼓励我不要怕。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是夜里在我躲在窗帘后面不敢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把我拉出去,告诉我邻居偷偷从窗子那边企图进到我房间里来。
尽管他出现的时候总是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不过还没有什么恶意,都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他已经不在了,我对这种感觉甚至有一些留恋,尽量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这一次,看着熟悉的面孔,感觉却很陌生。如果换成昨晚,我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向他走过去,我太需要他了,我会想起曾经在他身边的安全感,可是现在,内心深处一丝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几乎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触碰任何关于他的记忆。那些记忆中美好的部分也不敢去回想,我知道一旦感情的闸门打开,我就会被那些阴暗的东西摧毁。
可是,我花了很长时间筑成的内心屏蔽力量,只用一张便笺就把这一切都打破,那张便笺是他什么时候夹在书页里面的?我警觉起来。
“文静!你没事吧?”门外王滔的声音响起来。
我惊了一下,回到现实中来,身上那股强大的推动力量顷刻不见了,我倒是不敢确定刚刚的感觉是不是真实的了,再往沙发那边看去,并没有锦南的影子。
我大概真是要疯了,我想雾霾天气对人类心理上和精神上的摧残应该要有人重视一下。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存在吗?”我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王滔和锦南的影子,两种状况不知道哪个更糟糕。
他并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你是不是累了?你家里有吃的吗?用不用我从窗子那边给你送一点?”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沉,想到夜里关于窗子的惊魂一幕,我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身上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双拳。
“你到底想怎样啊!”我控制不住的炸开了,“我都说不会管你的事了,你也不用管我,尽管走好了!你干嘛要回来!你滚开!你再敢到我家这边来,我一定不客气,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推下去!”我用尽力气冲他喊,好像声音越大,就越显出我不怕他。
不过听上去适得其反,倒显得更没底气。
“不是的,文静,你真误会了。”他的语气居然软了下来,“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真的!你说我现在这种情况,敢找谁去说啊?”他就是在胡搅蛮缠,像一块粘在鞋底上甩不开的脏东西,我快疯了。
如果不是隔着门,我真想一刀捅在他的肚子上。
“滚!滚!滚!!!”我失控地尖叫着。
“好好好!不打扰你了!你静一静!想要什么可以从窗子那边喊我!”
外面的安全门打开又关上,他急急地逃走了。
我累了,把自己狠狠摔在沙发上,头一挨到沙发上软软的垫子就失去了知觉。
“文静!醒醒!”听到声音,但是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我实在太累了,饶了我吧。
“方文静!”一声威严的大喝,是班主任的声音。
我本能的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我不得不用手遮挡,教室里全班同学都回头惊讶地看着我。
我的思绪混乱了,用力揉了揉被刺痛的眼睛,再睁大眼睛环顾四周,搞不清楚状况。
“站起来,去办公室面壁!”班主任的目光是神枪手的双枪,弹无虚发,在他的怒火下,我早已阵亡。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一种幸福感弥漫在周围,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多彩的,窗外的天空蓝蓝的,阳光那么灿烂,与之相比,老师的呵斥所带来的不舒服真是微不足道的。
在大家的注视下,我幸福又有点狼狈地走出教室,像个被牵线的木偶一样机械地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室内篮球场的时候,周锦南拍着篮球笑嘻嘻地跑过来。“嗨!哑炮公主!逃课吗?”
我本能的与他保持距离,快步走开。哪知,他把球扔给了别人,竟然追上来。
我又开始紧张起来,我的隐身衣呢?我的魔法棒呢!
“嗨!你怕什么啊!别跑!”他大汗淋漓生龙活虎的样子,好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我逃得慢一点,恐怕要被融掉了。
“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跟我说话!”我停下来笨拙地说了一句。
“不可能!我想跟谁说话,是我的自由!我知道我妈找过你了,别在意,她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再说啦,想当魔法师的人,还怕一个麻瓜吗!”
我无语,还是走吧,感觉心里已经跟他隔上一个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不准走!”他跑到我前面,拦住我的去路。
“老师给点压力,你就屈服啦?我跟你怎么就不能交往了?他们怎么不冲着我来呢?你就没想过?”
我真的没想过,大人们不准的事,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我只是不愿意惹事罢了。
我不理他,跟他说不通道理,只好闷闷的绕开他离开。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赤道,我在北极。说不定我前生是只北极熊,在赤道准得死透透的。
“他们大人都是虚伪的!方文静!你就一个胆小鬼!”
我生气了,越是生气,越是懒得理他。继续走,不回头,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在身后徘徊,也许像把机关枪,大概要把我给射死吧。
“留意你的书桌哦,说不定有惊喜!”他在后面笑着说。
我假装没听见。
到了老师办公室,打开门,又一个周锦南突然窜出来,满脸的血污,双眼圆瞪着扑过来抱住我……